第694章

-

“這花倒是少見，本少爺買下了，你早些回去吧。”

見我愣神，陳煊以為我中意這花，於是爽快的買下。

“多謝公子、夫人。”少女接過銀子，笑得溫柔。

“我瞧著尋常女子都愛簪花，雲裳何不也選上一朵？”陳煊將一籃子花遞到我麵前來，討巧的樣子很難讓人生厭。

“花太嬌弱，妾不喜歡。”我拒絕道。

大朵大朵粉色花枝中細碎的忍冬花，雖不起眼，意義非常。

“也罷，雲裳今日這釵也十分好看。”陳煊從不怪我不給他台階下。

因他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我傷不到他分毫。

那人倒也不會生氣，隻是輕輕柔柔地看著你，目光沉靜如水。

聞言我抬手扶了扶髮髻上的珠釵，恍覺這釵出處：十分精細的雙股釵，另一股仍在那人手裡。

‘阿瑾此去驚險，待他日相遇，孤再為阿瑾添妝。’那時六皇子新喪，陳煊被封秦王宮外建府，三皇子陳煜與相府交情深厚。

“大婚時不知誰送的禮，近日府中添丁，方纔翻出了這陳年舊物。”我看著人群中熟悉的小童，冷冰冰道。

太子陳煜門客眾多，這個孩子耳力極佳。

“我瞧著倒是精緻，與雲裳今日裝扮甚是合適。”陳煊說著，揚袖遮擋望江樓後放的震天響的煙花爆竹。

街上眾人駐足欣賞焰火，獨獨我不愛這霎那的光：是舊時孤兒院裡勝利者的號角，也是失敗者的喪鐘。

聽張展處有動靜，我側首探頭一看，隻見張展將一小丫鬟拉到一處，避人耳目。

小丫鬟不聽張展阻攔，探頭想要找尋陳煊，神色很是焦急。

“張展似是有事找爺，我去看看少爺他們。”我將陳煊的手臂拉下，示意他注意張展那邊的情況。

陳煊聞言看向張展，卻在見到小丫鬟時眼神一暗，我心中一片瞭然。

看來是哪位佳人有難，得陳煊出手相救了。

“妾有些累了，不如妾先回府裡，著青桐他們去接二夫人。”我望著陳煊。

就差冇直說，王爺你大膽的走啊，我能善後。

“那雲裳你先回去歇息，我去尋他們回來。”陳煊自然知道我的心思，認可了這番安排。

畢竟他去英雄救美，帶上結髮妻子，還怎麼懷擁嬌滴滴的美人？

我頷首，與汜水一道折返，背對望江樓，與往來人群錯身而行。

程箏上樓來的時候，正逢陸瑾與陳煊分開而行，但樓上的這位爺還是麵有不鬱。

“王妃說，‘陳年舊物’。”王笙不明白陸瑾明明看到自己，為什麼還會這樣不知忌諱？

“阿瑾不像是記仇的性子，這錯處倒是記了孤許久。”陳煜淡淡道。

當時設計將陸瑾賜婚給了外出擇府的陳煊，這釵子本是鄭王府給的添妝中的一樣，被自己留了一股，不曾給她。

“她性子一直都是這樣，爺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程箏不鹹不淡道。

“養熟的貓兒急了還會咬人，爺這麼糟踐她心意，難怪她會有脾氣。”語罷，程箏譏誚的笑了，看的何進都有些心驚。

“阿瑾絕不會背叛爺。”何進拱手替陸瑾表忠心。

“我也不相信阿瑾會有異心，隻是女兒家驕縱罷了，不必如此小題大做。”陳煜不曾懷疑過陸瑾的忠心，因為確信陸瑾的衷心。

程箏冷笑：不過是仗著陸瑾心儀自己罷了，這樣放肆的糟踐她心意。

見陸瑾回府，陳煜也帶著何進下了樓，闌乾邊的程箏卻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有趣的東西：

那花籃挎在了另外的少女手臂上，程箏輕笑：幾年不見，也不算是冇長腦子。

我並未著青桐去找徐側妃二人返程，而是讓青桐跟著付賬，自己則帶著汜水回了王府。

梁叔見我一個人回來，特意放下手中事務來關心。

我托辭今日進宮太過勞心，想早些休息，囑咐梁叔今夜無需來彙報王府賬目。

待將迷暈的汜水安頓好，我方纔換上汜水的衣服從房中出去。

因汜水身份不俗，一路通行無阻。

萬花樓臨水而建，不少姑娘斜倚闌乾便迷得少年叫嚷。

我避開醉酒的尋歡客，確認冇人跟蹤，方纔進入萬花樓……

剛一進入房間，我便覺不對。

往日我來，祿兒必然出來相迎，可今日房內連燈芯都是冷的。

思及此，我便沿著牆摸索著到內室來。

內室窗戶大開，祿兒被束住手腳扔在一旁，見我來了，祿兒掙紮著要示警於我，卻被一柄軟劍製住。

我抽出掛著的劍，快步走進內室，月光清澈，便看見程箏倚在睡榻上。

“你嚇她作甚，是我要跑出來的，不關這丫頭的事。”見隻有阿箏，心內說不出的感覺：我怕來的是他，又怕來的不是他。

“不必看了，隻有我，主子已經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給府裡那位過生辰了。”程箏不鹹不淡道。

劍花一挽，祿兒身上的束縛應聲而落。

祿兒連忙小跑到我麵前，我上前將祿兒護在身後，“你怎麼來了？”

“你可讓我好找啊，堂堂宰相之女，秦王的正妻，居然藏身於秦樓楚館？”程箏起身，抱臂站在月光下。

“趙相叛國，我是罪臣之女，九爺是個花花公子，翻不起浪來。”我輕歎著拍拍祿兒緊抓著的手，安撫她。

祿兒是我幼時撿的棄兒，當時他說我天真，自己刀口舔血卻還要養個嬌滴滴的丫頭。

後來我嫁給九爺，這丫頭也被逐出鄭王府，我便設計她假死騙過陳煜，藏身青樓，當個歌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