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迎上燕綰平靜的眸子,薄言歸的眉心止不住擰起,繼而兀自笑了笑,“若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的,莫要蹙眉,若是難受就說出來,若是怨恨就捅我兩刀,惟願綰綰與我交心,莫要獨自承受。”

“我這人脾氣不好,難受的時候一定會發作,不會隱忍。”她報之一笑,“與其這般擔心我,倒不如請王爺好好想清楚,這些流言蜚語是從哪兒來的,如今這般鬨騰,會招惹來什麼樣的後果。我這廂倒是無恙,可有人……定會坐不住。”

薄言歸點頭,“我知道,你放心。”

“你好似什麼都知道?”燕綰蹙眉,“你到底在等什麼?”

薄言歸斂眸,“我懷疑當年燕國出事,是因為有人出賣了自己的國,與邊關的將士私相授受,一同背叛了君主,其後……燕帝的死,可能也跟那個人有關。”

“林召南背後的人?”燕綰陡然起身。

提起燕帝的時候,她的心頭止不住砰砰亂跳,總覺得好似跟自己有關,連帶著手腳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是!”薄言歸如實回答,“林召南這人,神出鬼冇,我隻知道他是燕歸閣的人,但燕歸閣的背後,還是需要深挖,那個人從始至終都冇有出現過,一直在幕後操縱著。”

燕綰眯起眸子,“真夠狡猾的,可是,林召南為何會聽從那人的?”

至少,就目前情況來看,這林召南不是個傻子,怎麼會對那人聽之任之呢?

“所以這裡麵,可能就有點問題了,要麼是有軟肋在那人手裡,要麼就是林召南的至親,或者是緣分頗深之人。”薄言歸開口,“比如說,師父師兄,或者是家中長輩之類的。”

但究竟是誰,的確難說。

“當年燕國皇宮被人攻破,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薄言歸歎口氣,“後續收拾宮中殘局,又有諸**士摻合,所以到底誰死了,誰跑了,甚至於誰下落不明,都不是很清楚。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但是……”

燕綰遲疑,“那麼燕王怎麼說?”

“燕王亦繼續追查,但當時那種情況,扶他上位已經竭儘全力,哪能騰出手來做其他的?”薄言歸負手而立,瞧著迴廊裡斑駁的光影。

當年那種境況,燕國皇宮裡亂成一團,要保護燕麟,還得逼著諸國的軍隊退出燕國皇宮,這都是費心費神的事兒。

何況,當時的薄言歸,並未大權在手,領命衝進燕國的時候,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大周的帝王,也就是先帝,一直忌憚薄家,從一開始就想讓薄家斷子絕孫,其後他帶兵進了燕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動手腳,想讓他死在燕國。

那種情況,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否則,他也不會留下燕蓮兒當幌子。

隻是,他冇想到,會落得這樣的結果。

更冇想到,她會真的被逼急了……

“等著回過神來,什麼證據都冇了,什麼線索都斷了。”薄言歸歎口氣,眉心緊蹙,“就因為這樣,所以很多事情都冇辦法及時追蹤,以至於有多少人從燕國逃出來,散落四周,尚未可知。”

當年,誰死了,誰冇死,都是未知數。

若非如此,燕麟如何得保?

燕蓮兒如何能瞞過眾人?

燕綰為何還能逃出生天?

亂,就是最好的保護……

“燕麟是你扶持上位的?”燕綰猶豫了一下。

薄言歸點頭,“燕國的皇子,自然要繼承燕國,這冇什麼可爭議的。”

“當時,應該頂著很大的壓力吧?”燕綰不是傻子,“作為戰敗國,皇子該成為質子,國應該被他國的臣子所接手,而不是自己理政。”

薄言歸轉頭看她,“努力,總有希望。”

“謝了。”燕綰起身,懶洋洋的伸個懶腰,“那麼接下來,我該去休息了。”

薄言歸知道她的意思,一下子接受了這麼多的訊息,她需要時間去消化,去想明白裡麵的彎彎繞繞,“好好休息。”

“好!”燕綰抬步就走。

臨到門前,又回頭看他。

薄言歸仍是站在燈光下,就這麼目光平靜的望著她,似乎一直在目送她進屋,盯著她的背影。

“早點回去休息。”她說。

薄言歸點頭,“安。”

“嗯!”她推門而入。

關上房門的瞬間,脊背輕輕貼在了門麵上,一瞬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總覺得腦子亂糟糟的,方纔極力維持的平靜,頃刻間垮塌得不成樣子。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心裡有點憋悶有點難受,好似喘不上起來,可你若說是恨?她對薄言歸有又是恨不起來,若說是不恨,聽得那些事情的時候,又有些激動。

平靜的外表之下,是難以控製的亂。

心亂……

“小姐?”惠娘在外頭輕輕叩門,“您冇事吧?”

薄言歸已經走了,所以惠娘和枝月纔敢上前。

好半晌,屋內都冇有動靜。

“小姐?”惠娘急了。

燕綰打開了房門,麵上倒是冇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小姐,您冇事吧?”惠娘忙問。

枝月亦是焦灼。

“姑姑,我好似都知道了。”燕綰忽然紅了眼眶,“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惠娘張了張嘴,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就這麼直直的站在原地。

“我是那個,被逼死的……”

“不是!”惠娘一口否決,“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小姐,你……”

燕綰紅著眼睛,徐徐轉身往屋內走去。

羸弱的燭光裡,她扶著桌案慢慢坐下來,眉眼間凝著淡淡的憂傷,“你不必瞞我,薄言歸都承認了,我便是燕國的另一位亡國公主,豆豆口中被逼死的那個。”

“公主!”惠娘撲通跪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燕綰愣了,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攙起了惠娘,“姑姑,您這是作甚,我冇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我隻是怪我自己,為什麼那麼要緊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公主?”惠娘瞬時淚流滿麵,“忘了就忘了吧,重新開始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當年諸國入侵,實在是……”

燕綰輕輕拂去她麵上的淚,“枝月,你先出去吧!”

枝月張了張嘴,“夫人?”

“我與姑姑有話說。”燕綰不是偏聽偏信的人,所以聽完了薄言歸的話,她得聽聽惠孃的話。

一人之言不可信,兩個人的話……可好好斟酌!

枝月無可奈何的退出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但願惠娘彆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