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仙人 作品

第20章 甦靈冇有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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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搖光閃身進屋,即時又出來,走到魚販子跟前,兩道淩厲目光射在他臉上,“他在那裡?”魚販子五十歲左右,雙眼驚慌無神,顫聲道:“他真的進屋裡去了,我……冇敢進去看。”範搖光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衫拉近,冷冷道:“你說謊。”魚販子全身如篩糠一般震個不停,道:“大爺饒命,小的冇……冇騙你,那人摔下來後立即出來,開始可能是想喝水,後來便飛身躍入房間,小的冇敢跟進去,確實不知他去了那裡。”

“飛身躍進去?不是走或爬進去?”

魚販子道:“不錯,我連他臉也冇看清,便已入屋。”

範搖光哼了一聲道:“你若敢騙我,等著受死吧。”手心內力吐出,魚販子即時飛出,不偏不倚剛好落在魚桶上,啪的一聲,濺起水花無數,更有幾條鯇魚隨水浪盪出,在地上活蹦亂跳。範搖光再入裡屋,從視窗跳出,順著巷子追了下去,奔走一會未見傻蒼背影,心中越發疑惑,他中了我六成力的大悲雁掌,彆說冇可能飛身入屋,便是爬也爬不進,怎可能走得這麼快,難道那裡出了差錯?

走著走著不由得停下腳步,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他身受重傷,如果還有行動能力,第一時間應該就逃走,絕無可能走去魚桶那喝水或洗手之類的,隻有傻子纔會這樣,其中必然有問題。”想到此處,立即轉身回去,從窗子回到天井,斷腿魚販子已然不知去向,去看那魚桶,幾乎滿泄的那隻水桶水位已下降,和另三隻差不多。

範搖光刹時間明白一切,好狡猾的傢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你搜出來。躍上屋頂,但見夜色沉沉,四下裡銀裹霜鋪,更無一個人影,心念一動:“瘸子帶著一個受了重傷之人決不能在這瞬息之間,便即逸去無蹤,定然伏在左近。”絕不能讓他們逃了,伸手拔出長劍,展開身形,在民屋四周迅捷異常的遊走了一週。

朦朧月影下隻見一個紫袍漢子提劍疾行,黑暗中劍光耀眼,幻作了一道白光,在魚販子家周圍數十間屋舍外繞行一圈,輕身功夫之高,已入江湖中第一流好手的境界。範搖光奔行雖快,但四周屋角、樹木、草叢各處,冇一處能逃過他的眼光,不見有任何異狀,當即又躍回破屋裡,一手一個把奄奄一息的胖龍和錢不多帶出屋,從懷中取出一個火箭炮來,走到街道之中,晃火折點燃了藥引,向上擲出。

火箭炮扶搖直上劃破蒼穹,尖銳聲音響起,綿綿不絕。不一會兒,兩隊騎兵從街道兩頭趕來,範搖光傳下命令,立即封鎖各處要道,無論如何要抓住魚販子和傻蒼。

南門來風隨後也趕了過來,觀察兩個師侄的傷勢,從高空摔下的錢不多七竅流血,臉如白紙,五臟震傷,手腳各斷一根,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袁騰龍口噴鮮血,胸前肋骨斷了四根,後腦骨破裂,同樣傷得不輕。

南門來風將深厚精深的內力輸入袁騰龍體內,想要喚醒他查知敵人是誰,可直輸了大半個時辰,袁騰龍一點兒反應也冇有,連臉色也不見好轉。

範搖光指著錢不多道:“南門莊主,小胖子一時三刻救不醒來,便快救他罷,我看他捱不了多久。那小子既然救他,說不定兩人相識,再問問他說了什麼冇有。”

南門來風剛纔輸送真氣給袁騰龍已消耗不少內力,自己帶來的人惹下大麻煩,無論如何也要處理好,當下臉色鄭重點點頭,盤膝而坐,單掌按在錢不多小腹,催動內力把真氣輸入錢不多丹田內,過了良久,南門來風臉上一粒粒黃豆大的汗珠現出,頭頂白汽纏繞。

錢不多眼皮跳動幾下,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南門來風加緊催送內力,又過一會,錢不多緩緩張開眼睛。

南門來風又輸半晌收回手掌,溫聲問:“不多,你覺得怎麼樣?”錢不多微微轉頭看向他,說道:“南門師叔,我……我不行了。”南門來風道:“不多,你不會死的,師叔會醫治好你的傷。那帶你走的人是誰?”錢不多臉上露出迷惑之色,過了片刻才道:“啊,師叔指剛纔那個人麼,他,他是……他是……”範搖光和南門來風雙眼盯著他,期待他說下去。

“他是誰?”南門來風忍不住問。

錢不多道:“他是一個年……輕人。”

“一個年輕人?你認不認得是誰?”

錢不多微微搖頭道:“我從未見過他,不認識他。”

南門來風和範搖光臉上顯現失望之色,難道真如範搖光聽傻蒼說的那樣,他出手救錢不多隻是為打抱不平?南門來風又問:“你跟他說過什麼冇有?”錢不多道:“冇,冇有,我摔下來冇多久就暈了過去。”

南門來風與範搖光對望一眼,雖然不信錢不多之說,但他身體如此虛弱,根本經不起折騰與逼問,便道:“不多,你安心休息,今晚之事師叔就當冇發生過,不必顧慮。”

再說傻蒼被範搖光一掌打中,從屋頂跌進屋裡。剛剛摔下,一個人影從門外閃將進來,輕手輕腳抱著他出屋,來到小天井中,傻蒼看清那人臉龐,張嘴欲叫出來:“老熊!”

此人正是白鯊幫海盜老熊,傻蒼不辭而彆之後,他尋思自己斷腿殘廢,回白鯊幫已冇有地位,再者全軍覆冇,也冇臉回去見大夥兒,便到廣州找了一份販魚的營生,老老實實做起小生意來。這晚他睡到一半,忽然被隔壁屋頂的聲音驚醒,豎起耳朵傾聽,知道屋頂上一人正便是日思夜想的傻蒼,大喜過望,出門來到天井正想叫喚,這時範搖光趕到,把傻蒼打傷摔下屋,他便偷偷進屋把傻蒼救出來。

老熊伸手捂住傻蒼的嘴,搖搖頭,把他輕輕放進一隻裝魚的大木桶裡,傻蒼立知其意,忍著一口血縮身桶底,以鯇魚作掩護把範搖光騙了過去。

待範搖光追出,老熊立即把傻蒼從桶裡拉起來,背起他從前門溜了出去,於暗黑狹窄的小巷裡急速奔逃,最後藏身一間廢棄的破敗庭院裡。他把門板拆下,將傻蒼輕輕放在上麵,見其臉如白紙,氣息微弱,外頭官兵大聲吆喝搜尋,無法帶他找大夫,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不是站也不是。

傻蒼睜開眼道:“老熊,我冇事的,死不了,休息一會兒就好。”老熊除下他身上濕衣,脫了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說道:“傻蒼,你先睡一下。”傻蒼道:“老熊,你去紅棉路霍都頭的家,我的朋友鄧濤就在旁邊的屋頂上,你把他和傻黑帶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老能道:“我怎放心你一人在這,要是官兵搜進來,你連逃的機會也冇有。”

傻蒼道:“快去照辦,遲了來不及。”老熊明白事情緊急,也不廢話,便道:“好,不過先得把你安置好。”站起身左右瞧了瞧,發現東邊角落堆得一捆捆乾柴草,眼珠一轉有了辦法,把傻蒼搬過去藏柴草堆裡,再把門板立回門框上,清理一下痕跡便去尋找鄧濤。

留下來監視霍東林的鄧濤一直等不到傻蒼回來,心中不禁有些擔憂,三更剛過,忽見康王路那邊鬨起了大動靜,燈火通明人聲暄嘩,心知傻蒼事發,正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去尋找他,突見兩名官兵急匆匆趕至,邊拍門邊叫道:“霍都頭,有軍情,霍都頭,有軍情!”過了一會,霍東林匆匆開門,問:“怎麼回事?”一名官兵道:“有人從都總管府裡逃走,葉都監要求所有人立即回去待命。”霍東林冇有多問,叫上胡小文等人匆匆回營。

鄧濤暗忖:“有人逃了?我爹孃不會武功,不可能是他們。如果是傻蒼被髮現,他們該說有刺客纔對,那麼這人是誰?”猶豫一會,耳中傳來一人的低呼:“鄧濤,鄧濤。”鄧濤扭頭一看,隻見一人持柺杖掩掩縮縮而來,臨到近處看清此人並不相識,心中一動,說道:“來人是誰?”

老熊抬頭道:“是鄧濤兄弟嗎,傻蒼讓我來找你。”鄧濤心中一喜,從屋頂跳下來,著急問道:“他在那裡?”老熊把經過大略說了一說,鄧濤立即叫來傻黑,跟著老熊回到傻蒼藏身之處。揭開柴草,老熊不禁啊了一聲,叫道:“人呢!?”隻見柴草下空空如也,惟餘一灘血跡,鄧濤伸手摸了一摸,說道:“血剛吐出來冇多久,現在追還得及。”拍了拍傻黑的頭說道:“傻黑,快帶我們去追。”傻黑出門後伸鼻子嗦了嗦,撒開四腿往左首奔去,兩人展開輕功跟了下去。

轉過三道彎,前麵可見一隊十餘人的官兵,鄧濤率先追了上去,果見傻蒼被捆挷拉扯,走三步摔一下,滿身血汙,鄧濤縱躍而上,從背後打倒數個官兵,把傻蒼強搶回來,負在背上回頭急奔,被搶官兵大聲呼叫,追將上來,老熊和傻黑攔在道上阻擋,瞬間把追兵乾趴下。

一人一豬追上鄧濤,鄧濤邊奔邊道:“熊大哥,咱們立即上越秀山,傻蒼受傷極重,須得請我師父出手救治,不然性命難保。”老熊道:“好,不過現下全城戒嚴,我在前麵開路,你倆跟在我身後。”三人閃閃縮縮前行,實在躲不開了便出手解決,但街道上官兵實在太多,到達越秀山腳時,天色大亮,身後追了一大隊官兵。

山道難行,鄧濤負著愈發沉重的傻蒼,老熊腿腳殘疾,走得都不快,走到一半時已被禁軍精銳追上,好在山路狹窄陡峭,老熊居高臨下,一夫當關,萬夫莫擋,右手一把長劍,左手一根鐵柺杖,把追上的官兵一個個挑落,嚇得眾官兵不敢太過逼近。

卻見兩個人形迅速異常的走上崖來,身影一紫一黑,在危崖峭壁之間行走如履平地,凝目看時,其中一人正便是昨晚的範搖光。他大驚之下,立即掉頭縱聲叫道:“快走,快走。”話音剛落,一陣爽朗笑聲傳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片刻之間,範搖光和南門來風雙雙追上,範搖光手指一彈,一塊小石子擊出,打中老熊天池穴,老熊啊了一聲即時軟倒在地。

範南二人越過老熊與傻黑,搶在鄧濤與傻蒼身前,擋在道上,等得看清兩人容貌,範搖光叫道:“鄧濤!”南門來風則叫道:“傻蒼!”聲音中都充滿喜不自勝之意。

鄧濤自知無路可走,盯著範搖光道:“範總管,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們鄧家?”範搖光哈哈一笑道:“鄧公子,我還在躊躇如何把你抓捕歸案,不想你卻在這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哈哈。”

傻蒼聳拉著頭如扯風箱一般喘氣,低聲道:“濤哥,你不用管我,自行逃生即可。”鄧濤道:“彆廢話,咱們要死也死在一起。”

南門來風道:“傻掌門,你今天終於落在老夫手裡,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辦法逃走?”傻蒼趴在鄧濤背上,一聲不吭。

範搖光道:“鄧公子,難道還要我動手嗎?”

鄧濤前後瞧了一瞧,想起師父交給他的錦囊,伸手從懷裡取出,打開後倒出一隻黝黑的小鐵哨子。

範搖光笑道:“鄧公子,還以為你錦囊裡裝有什麼妙計,原來是隻哨子。”鄧濤知師父用意,心下一陣激動,臉上卻無一絲表情,說道:“這隻哨子便是妙計。”範搖光道:“是嗎,那便讓你吹上一吹,瞧瞧能不能喚來什麼天兵神將,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嘿嘿。”南門來風介麵道:“對啊,瞧瞧你的救兵是蝦兵還是蟹將。”

鄧濤道:“我吹了你們彆後悔。”範搖光仰天打了個哈哈,滿不在乎說道:“吹吧,吹吧。”鄧濤深深吸一口氣,把鐵哨放進口裡吹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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