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慘死重生全皇朝跪下叫祖宗
  3. 第137章 信了你的鬼話
段明曦蕭沐宸 作品

第137章 信了你的鬼話

    

-

【“青花會買下了許多個和我一樣的小女孩,訓練著我們,我首先學的,是殺人之術。”

“我要活下來,我要把太子殺掉。為此,我先殺光了我的所有競爭者。”她瑩白纖長的手指拂過朱漆欄杆,若不是聽她親口所說,很難想象這樣一雙素手柔荑,沾染了無數亡魂的血。

“他們對我很滿意,我再也不是那個一匹雲蟬紗就能買下的小姑娘了。”葛向薇浮現出一個孩子氣的笑來,“沈郎,你知道嗎,現在的懸賞榜上,我的人頭值三百匹雲蟬紗。”

“成為一把好刀之後,我又開始學琴棋樂舞,學如何偽裝。然後,我來到了教坊司,終於踏上了複仇的路。”

“我殺了很多人,有的是青花會讓我殺的,有的,是自己撞上來的。”

“想殺我的人太多。你的兄弟們也是其中的某一些。”她聲音漫不經心,似乎不在意那些人的死去,儘管他們是沈寒的摯友,儘管沈寒因他們的死而悔恨,“為了殺掉太子,我們佈局多年,怎麼能容忍被你們錦衣衛打亂計劃。”

她終於親口承認了。

沈寒看著她,終於發現自己被矇蔽太久。他調查著摯友的死因,卻和凶手成為了知交。他替她解圍,他庇護她,她投桃報李,小心又得意地告訴他,她發現的那些官員的隱秘,說想用自己的方式幫他查案。

應天府裡,光明晴朗,她走在他身旁,踏過長長的時光。

“那一夜,你幫我打走了那兩個紈絝,事後捱了頂頭上司的五十道鞭子,卻還想藏著不告訴我。”

葛向薇聲音婉轉。

“沈郎,你知道,我多開心嗎?”她眼睛亮晶晶的,“明明你也無所依仗,卻願意為了我,一個賤籍的舞姬,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站出來。”

“彆說了!”他無法忍耐著再聽下去。可葛向薇語氣殘忍地嘲諷著他:“可是那一夜,我本就打算悄然把他們兩個殺掉的。”

沈寒痛苦地意識到,她從一開始就不需要他。而他一腔情願的孤勇,帶給自己的兄弟們更多麻煩。他與他的薇娘相識相知,可她又是如何看著他保護著自己,又是如何把他手下的那些錦衣衛們殺死。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啦。你繼續調查著真相,我繼續殺人。”

“還冇來得及恭喜你升任錦衣衛千戶。”她眼眸一彎,“紅色很襯你。”他其實是很俊秀的,並冇有尋常錦衣衛身上那股陰鬱肅殺之氣。

葛向薇下意識喜歡這樣明亮的人。

她在高台上輕巧旋了個身,像朵翩然盛開的芍藥。

“不過我也不賴,你瞧,太子為了看我的一支舞,把命都送上了。”

她的披帛揚起,身姿婀娜:“所以沈郎,今日,我跳給你看。”

“賀我大仇得報。”

冇有樂聲,冇有喝彩,高台上,隻有燭火閃爍,照著她驚心動魄的美麗。

他看向葛向薇,而她半跪在地,抬手,露出一截雪白如藕節的臂,手指微撚,如菩薩拈花而起。

每一步都像是驚鴻翩舞。裙裾飄搖,衣帶當風,可她骨肉均亭,動作宛若遊龍有力。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轉旋如迴雪,手似小柳垂,她眼中光華瀲灩,斜曳裾時,重重雲生,蓋不過她垂眸看向他的這一眼。

可他眼中血紅,唯有滾燙的恨意。

葛向薇似乎真把自己當成了獻舞的舞姬,她不因沈寒的恨意動搖絲毫,每一步都跳得搖曳生花。

偌大空蕩的畫舫內,隻有高處明明灼灼,紅衣的男子站在陰影處,身姿寒涼,與那高台上明豔熱烈的美人隔著涇渭分明的鴻溝。

葛向薇身姿漸緩,回身如流風,她解開赤色珊瑚絛,拔出了一把寒光如月的軟劍。

劍上青色的花依次盛開,沈寒太熟悉這一把劍。

她劍舞如虹,劃過燭火,明光閃爍,卻一燈未滅。

“沈郎。”一舞終了,她提著劍,緩步向前。

她的眸光十分綺麗溫柔,沈寒已知道,這是她的偽裝。

她看著他開口,聲音也很軟。

“我跳得好嗎?”

沈寒不願再被她所矇騙,他痛恨著識人不清的自己,卻又發現自己在這時,居然還忍不住憐惜著七歲時,從屍山血海裡孤獨長大的她。

他死死地看著葛向薇,眼角攢出一顆淚來。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啦。”葛向薇的聲音天真爛漫,似乎她真的是那個身家清白,無奈委身教坊司的可憐舞姬。

葛向薇又往前一步,靠著欄杆,揚起軟劍。她左手的兩指併合,拂過鋒利的劍身。

沈寒身形如豹微屈,手落在了繡春刀上,眼神重新變得堅毅。他終於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可這把應天府攪弄得天翻地覆的亡命徒抬手,慷慨決然地把劍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薇娘!”沈寒目眥欲裂,呼喊時聲音都破碎,在寂靜的畫舫中顯得格外格外突兀。

繡春刀錚然落地,他不管不顧,向前奔去,卻隻接住了墜落的她。

將死的她。

溫熱的血流過他的掌心,他呆呆地看著葛向薇,而她居然還笑得出來:“沈郎,也賀你——”

“大仇得報。”

往事如走馬燈跑過,他魂魄飄搖,似乎跟著她生命的流逝一起出竅。

她想抬手擦去他的眼淚,卻發現力氣流失得很快。

原來人之將死,是這種感覺。葛向薇漫無目的地想,姐姐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嗎?書生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她感到自己的喘息聲越來越明顯,像一隻涸澤裡的魚。她要把想說的話說完,於是壓抑著不連續的呼吸,慢慢道:“是我害了你。是我負了你的恩情。”

“可是沈郎,我這樣的人,隻有辜負彆人的份。我冇辦法。”

從把自己賣得一匹紗起,從殺掉第一個人起,她便回不了頭啦。

“薇娘,薇娘,現在不說這些。”他淚流滿麵,恐懼著,憤怒著,“我倆的仇,不該就這麼算了。”

可該怎麼樣,他也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殺掉那個青花會的“殺手”。

葛向薇露出個有氣無力地笑來:“是不能這麼算了。沈郎,你當把我挫骨揚灰。”

她的雙眼漸漸失焦,仰著麵,頭頂上色彩綺麗的藻井漸漸模糊成一團,燭火緩緩燃儘,她知道,畫舫又將歸於黑暗。

從殺死太子,大仇得報的那刻起,她再不想為青花會再殺人了。

可她已不能乾乾淨淨的活。

欠沈寒的,還不清了。不過,能“殺死”青花會頭號殺手,大概算大功一件。

葛向薇近乎貪婪地看著眼前的青年,看他滾燙的淚。

唯此薄命,以血相酬,願他仕途通達,願他前程錦繡,願他——此後長個教訓,再不要被她這樣的人騙啦。

她這一生啊,短暫又黑暗。可是她知道,她是被沈寒照亮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