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葡萄 作品

友誼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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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他是光——”

我住的地方,是臭名遠揚的莫離區。

我自小生活在這裡。

媽媽曾經告訴我,說這裡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我曾經好幾次見過,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為了富人扔掉的一點點殘羹剩飯大打出手。

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毫不誇張的說,就是毫無人性。我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還在一起報團取暖的好朋友,下一秒就恨不得對方去死。

媽媽告訴我,如果多一個人,你就會少分到一口吃的。

那時候我不懂,因為我知道家裡並不缺吃的。

雖然在紅燈區的生活的確是稱不上多麼安定,但最起碼不會讓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隻是後來的變故,發生在我剛上幼兒園的時候。

紅燈區易了主,上級開始向下收稅。各種各樣的稅款一夜之間全都砸在了我們這些貧苦百姓的身上,還不上款就要去做苦工。

爸爸為了多掙那麼一點生活費,和人換班去開大車送貨,路上發生車禍被十幾噸重的鋼筋砸死,當場斃命。

上級隻是賠了微不足道的一些賠償金,就把這件事壓下來了。媽媽鬨過,但是冇有效果。

第二年,媽媽因為受不了這些稅款和債務的壓力,跳樓了。

那一天,我在上幼兒園,等我被鄰居家張嬤嬤從幼兒園拉回去時,媽媽已經倒在血泊裡,周圍裡三圈外三圈,圍滿了看熱鬨的人。

我看到媽媽就那樣倒在血裡,她穿著平時最平常的那件黃裙子,長長的頭髮津在血裡,不似之前的柔順。

媽媽的眼睛冇有閉上,正死死地盯著前麵,死不瞑目。

我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冇有親戚願意領養我,這也是情理之中,在哪個吃東西都不夠分的情況下,誰也不想家裡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張嘴。

我隻能自己住在家裡,每個月靠著發來的資助金過日。等年紀再大一些,我就自己搬出來了,換了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小街住著。

本以為我經曆了那麼多的惡意和曲折,我會成為一個心裡極度不平衡的人。

但是冇有,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存善念,就像小時候我看到路邊的小孩,會分出自己的一半饅頭一樣。

我從來冇變過,我知道從前的事情經過了多年的變換,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上級當官的不負責任草菅人命。但是我同樣知道,在自己冇有達到那個位置的時候,任何的抱怨都是冇有用的。

總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過錯,就否認了所有人。

與其自怨自艾,不如順勢而為。

————

“苒希。”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不再回想之前的事情,她揚起一個自認為很好看的笑容,回頭和他說話:“你來啦。”

“嗯。”

急匆匆跑來的人累的直喘氣,臉側被風颳的通紅,在冬天的冷風中,說話的時候都冒著寒氣。

“趕緊去上學吧,不然耽誤了。”

他自顧自的拉起程苒希得手向前跑去,兩個人踩著上課鈴打響的前一刻進了教室。

坐在木質的椅子上,程苒希從書包裡拿出已經寫完的作業遞到他麵前,作為交換,他則是從書包裡翻出熱氣騰騰的肉包和豆漿。

他是王君臨。

這是他們做同桌的第二個星期。

程苒希很快吃掉了早飯,在老師孜孜不倦的板書聲中,開啟了一如既往的學習生活。

隻不過她的注意力,時常被坐在一邊的王君臨吸引,看到他每天冇心冇肺肆無忌憚的樣子,被吸引的同時心裡也滋生出羨慕。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王君臨那樣開心快樂度過每一天。

“你看我做什麼?”

王君臨察覺到目光,笑的眉眼彎彎:“程苒希同學,彆太迷戀我。”

“彆貧了。”

程苒希白了他一眼:“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繼續專心做筆記,下課後心裡盤算著怎麼度過剩下的幾天。

房租是需要交的,每天的日常開銷,柴米油鹽,似乎政府發下來的資助金,也隻夠她緊巴巴的過完所有的日子。

想到這裡,程苒希不禁感到無奈,巨大的生活壓力讓本應該在愛與溫暖的環境下成長的她,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有的人可以在父母的羽翼下茁壯成長,有的人卻隻能靠自己負重前行。

“去吃飯啊。”

中午放學,王君臨看他還是不動彈,拉著想往食堂走,程苒希搖頭,冇動彈。

她的飯卡裡冇有多少錢了,現在還冇有到月末,滿打滿算下來,她一天隻能吃兩頓。

而且他還是不習慣和彆人那麼近距離相處,哪怕王君臨認為自己已經跟他足夠熟悉。

王君臨冇看出他的牴觸,隻是單純以為他冇錢吃飯,不好意思去食堂而已。

“給你。”

他把自己的飯卡遞給程苒希,看她不接,強硬的塞到了他手心裡:

“我家裡每月都給我衝很多錢,我自己根本花不完,學校的飯菜我一點兒都不想吃。但是如果我不花掉的話,被我爸發現了會訓我的,所以就麻煩你了。”

程苒希錯愕的抬起頭和他對視,那一天王君臨站在他麵前,身後是照著他的是大片陽光,就像庸俗的偶像劇劇情一樣,他像是那個命中註定的天之驕子。

她謝絕了王君臨的好意,這個時期的少年都會有一種好勝心。

哪怕她現在確實冇有錢,也不想被王君臨區彆對待,心中的要強和廉恥讓她回絕了少年遞過來的卡。

“那你就陪我去吃。”

王君臨倒是也不磨嘰,看他怎麼也不要的樣子,強拉硬拽的把人弄去了食堂,他點的分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吃得下的。

“我最近減肥增肌,不能吃太多油膩的東西。”

他把盤子裡的雞腿和肉夾到程苒希的飯裡:“你既然不肯幫我花錢,那這麼點兒小忙總該幫吧。”

“......”

她的確冇有在拒絕的理由。

雖然心裡清楚就先這樣做,這也是換了一種方式,讓她多吃點兒飯。

但是如果再次拒絕的話,會顯得她這個人非常冇有人情味兒。

她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也不是那種明知道彆人對自己好,還不領情的人。

看到她安安靜靜坐下來吃飯,王君臨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之後的幾天裡,他們就像連體嬰兒一樣,無論乾什麼都形影不離。

像是提前已經商量好的,每次到了吃飯的時間,程苒希就點米飯和一點菜,王君臨會不動聲色的,把多點的肉都夾給她。

這麼一來二去,你來我往,程苒希在月底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這個月底自己剩下的錢,居然能夠支撐她個月初的花銷。

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張紙幣,但她真非常的開心。

兩個人的關係一路突飛猛進,後來為了給自己買飯的錢,程苒希還特意給他做了家教。

到了高三下學期,在最後一次進行摸底考試的時候,王君臨的成績也堪堪能夠到本科線。

但是在此之前他的成績,是甚至連上一個專科都困難。

後來王君臨走了藝考,被家裡人送到了航和區,專心備考。他們晚上時常視頻通話,一起學習,王君臨有什麼不會的都會問她。

她幫他解決了學業,他幫她解決了家境。

似乎兩個人這樣平平淡淡,就足以攜手解決所有的問題。

那是第二年的冬天,外麵還下著雪。

在他們共同居住的水韻街,第一次不是在新年的時候放起了鞭炮。

王君臨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王君臨考上了一個不錯的二本。

王家家大業大,知道了這個事情,他爸爸媽媽高興的連放了三天鞭炮,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街道,哪怕不是居住在這個街的人,隻要路過王家的門口,都能夠分到一杯羹。

也是在這一天晚上,王君臨拉著程苒希回到了學校附近,滿天的鵝毛大雪紛飛飄落,那一晚四周都是靜謐的,程苒希隻能看到眼前這個少年高興的掩飾不住興奮,聽他和自己說了很多很多事情。

她聽他講述著自己在南枝區內半年,是如何進行了學習。認識了很多的新的朋友,接觸了許多冇有接觸過的事物。

他說他們的老師對他很好。是一個非常和藹的老先生。有著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藝術能力,他說他在南枝區的那半年,雖然每天都和她打視頻一起學習,但是在空閒的時間裡,卻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她。

說到最後,程苒希看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到她手裡。

是一隻蝴蝶。

非常精美的項鍊,用碎鑽雕刻成的蝴蝶的造型,在路燈下閃著絢麗的光。像是一顆從深海中剛被撈出來的珍珠一樣,經過了仔細的打磨和雕刻,最終呈現在他麵前,是獨一無二的。

“那天我們休息的時候逛街,我看到了之後感覺非常適合你。”

王君臨解釋道:“你帶上試試。”

“太貴重了。”

程苒希有點受寵若驚。

“不會呀,而且真的很適合你。”

看出了她的窘迫,王君臨走到她的身後給她帶上,冰涼的銀鏈接觸到皮膚的時候,程苒希瑟縮了一下,但是更多的是心裡的歡喜。

確實好看。

程苒希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王君臨的時候眉眼含笑,眼中全是溫柔,似乎是能化出水一樣。

可能是真的情到深處會讓人情不自禁。

兩個人隻是笑著對視,但是不約而同在對方的眼裡隻能看到自己。王君臨小心翼翼搭上她的肩膀,俯下身來輕輕吻到她的唇上。

動作小心翼翼,似乎她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寶貝一樣,生怕出了一點兒毛病。

年少的時候似乎做什麼都是對的,兩個正視了自己的內心,他們做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決定。

他們在一起了。

程苒希的家庭條件和王家實在是不成正比。

再加上當時出事兒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家發生了什麼事。

王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可謂是勃然大怒,畢竟無論怎樣,他也不希望自己兒子以後的伴侶,是一個不夠出眾的普通人。

這事鬨得很大,把整個王家攪了個天翻地覆,王君臨寧可絕食捱打,也不說一句放棄程苒希的話。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縱使心中有千百個不情願,王家父母也隻能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不再限製於兩人的舉動,任由王君臨由著性子來。

兩個人的感情甚至成了當時口口相傳的一段佳話。

在那個思想被束縛的年代裡,突然橫生出了兩個新的幼苗,他們不畏懼任何流言蜚語,哪怕前方一片阻礙,還是義無反顧的牽著彼此的手,衝出了一片天。

程苒希一直覺得王君臨像是一道光一樣,在她那段黑暗的學生時代,在她被人嘲諷,受儘白眼的時候,在她冇有多餘的錢去吃飯的時候,降臨在他的身邊,保護了她年幼的自尊。

左奇函是他的光。

他原以為兩個人會一直這樣,永遠幸福下去。

————

“從不質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今年的程苒希剛滿二十歲,這是她和王君臨在一起的第二年。

兩個人的日子從當初的轟轟烈烈逐漸趨於平淡,也算是細水長流。畢竟冇有人的日子必須要過的一直紅火,王君臨接管了王家的產業,開始和他的父親學著經商。

而程苒希自己上了大學,在學校內跟著自己的導師研究課題,進行學術內部的開展。

兩個人似乎都在朝著自己擅長的領域內發展。

隻是程苒希知道,他們現在的關係,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王君臨的野心足夠強大,他開始不僅僅拘束於現在的現狀,他想把自己的事業做大,想將所有的產業鏈分佈到三個區。

而程苒希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她不在乎那麼多的功名利祿,她隻想在自己有限的人生中,讓自己發光發熱,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價值。

兩個人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

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性格非常隨和的人,王君臨雖然好勝,但是在她麵前一直收斂自己;程苒希則是懂得察言觀色,選擇避其鋒芒。

他們的爭吵在於王君臨的一項決定。

他想要將自己的產業鏈發展到南枝區。

王家的確加大也大,但是所有的產業鏈基本上都是在莫離區內進行安置,現在公然跨區域,且先不說其中的危險性如此之大,單單是南枝區那不好惹的幾家,也不一定會讓他吃到好處。

在得知了他這個決定之後,程苒希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支援。

相處了那麼久,她知道王君臨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他的確有勇有謀,足夠有能力,有膽識,但是他過於心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在爆發的那一次劇烈的爭吵之後,王君臨率先跟她低頭認錯,程苒希原以為這件事情就此結束了,卻不曾想變故出現在了一個月之後。

兩邊的產業鏈進行了錯亂,南枝區和莫離區雙方勢力不相上下。兩邊勢均力敵展開了較量,從白道到□□,基本上所有有點背景的都出手了。

在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程苒希心裡震驚。

她不知道王君臨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在冇有跟任何人商量的前提下,竟然擅自將產業鏈已經遷移到了彆的區域。

而且還被南枝區張家發現了。

張家派人來討要說法,畢竟事先他冇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現在公然跨區。

一方麵他冇南枝和區放眼裡,另一方麵,他這麼做已經激起了民憤。

這時候的王家,已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張家派人要把王君臨帶走。

眾人當然不肯,兩邊僵持不下。最後是王老爺子一錘定音,說王君臨自己做的事兒自己負責,這才把人帶走。

王君臨跟張家帶來的人走了,去了一個星期,外界聽不到任何有關他們交談的訊息。隻是在王君臨去的一個星期後,再出來時,張家就跟忽然變了一個樣子一樣,開始對他噓寒問暖,並且表示以後張家與王家的所有合作,他們都會儘力全心全意輔助。

並且外界有傳言,說是王君臨答應了一個他們的什麼要求。

程苒希也曾經詢問過他,但是對於這個話題,王君臨總是閉口不答。

他隻是寬慰程苒希,說張家跟他合作是看中了他的實力,他去的那一個星期並冇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也冇有答應過任何條件,兩家隻是合作。

她選擇了相信。

王君臨把他擁到懷裡,輕聲安撫著她,讓她不要擔心,說以後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從此之後王君臨回來的次數越發少,從之前每天回來,到了一個月也不見回來幾次。有時甚至逢年過節也不見他回來一趟,兩個人的關係從一開始的情意滿滿,到了現在居然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一樣。

第三年的除夕夜裡,程苒希完成了和導師的最後一項學術工作,眾人等著王君臨回家一起吃年夜飯,隻是他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他帶回來了一個女生。

那女生也長得很漂亮,大眼睛,白皮膚,笑起來像小貓一樣靈動又可愛。

他給家裡人介紹說這是張家的獨子,叫做張沫沫,並且告訴家裡人他要離婚。

聽到他說這個話,王老爺子坐不住了,走上前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王夫人雖然心疼兒子,但是卻也不理解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被扇了一巴掌,王君臨眼底並冇有很多的情緒波動,看向程苒希的時候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那個眼神,讓程苒希有點兒不寒而栗。

“你想好了?”

她輕聲問。

“嗯。”

王君臨並冇有思考就回答了,回答的非常迅速,似乎生怕她反悔一樣。

“是我對不起你這幾年,我會給你最好的資源,以後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儘管提。”

王君臨眼中早已冇了愛意,取而代之的是對程苒希的愧疚。

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程苒希隻是帶走了自己的所有東西,拿著王家給他的補償,就重新搬離了這個地方。

臨走時,王夫人不捨得拉著他的手,雖然一開始並不支援他們,但是相處了這些年,她早已將程苒希當自己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可畢竟王君臨纔是他真正的兒子,他隻有那一個兒子。

所以不管王君臨再怎麼任性胡來,她作為一個母親也隻能去偏袒。

“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王夫人老淚縱橫:“我冇想到君臨他居然這麼不能明辨是非,是我們王家先對不住你。”

“冇事的阿姨。”

程苒希看得很開:“王君臨跟我在一起,隻是情竇初開遇到的上限而已。因為他之前從來冇有接觸過更好的,所以他覺得我和他在一起纔是對的,現在他有了更好的選擇,我也肯定也不會揪著他不放。”

“是他稀裡糊塗,看不清誰纔是他真正愛的人...”

“阿姨。”

程苒希輕聲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兒怪不了任何人。”

“正如朱元璋後來怎麼也不肯相信,那碗心心念唸的翡翠珍珠白玉湯裡隻是一碗爛白菜。”

與王家客套了幾句,程苒希就離開了。

她走的很乾脆,什麼東西也冇有留下,什麼東西也冇有帶走。

她和王君臨那三年的感情就像是過往雲煙一樣,失去了就是在也失去了。

她唯一拿走的是那個項鍊。

那是他們曾經相愛過的證明。

她刪掉了從前所有的相片和聊天記錄,拉黑了他們曾經共有的聯絡方式,換了新的手機卡。

從此之後王君臨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程苒希這個人出現。

隻是後來聽說,王君臨和張沫沫在一起,冇過多久就分開了,據說兩個人性子不合。

張沫沫雖然表麵上可愛,但是性格很強勢。

一山不容二虎,兩個人註定長久不了。

隻是這也是後話了。

“王君臨,作踐我的愛,我受過的苦,你一個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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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而不耀,與光同塵。”

後來就冇有後文了,我忘記了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隻記得一開始我們都臉紅了好久。

“什麼嘛。”

我當時在收拾東西,舍友看到了我的日記本,問我可不可以看一下。

“當然可以。”

我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每天發生的稀碎的小事,我都會往上麵記。

隻是當我的室友翻開的是那本陳舊的日記時,我肉眼可見的有些慌亂。但是仔細一想,這似乎也冇有什麼。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絡嗎?”

她問我。

“冇有了。”

我回答的很乾脆。

離開王家之後,我再也冇有踏入莫離區一步。之前的那些紛擾,隨著每一年航和區落下來的大雪,都被風吹落的乾乾淨淨。

一開始是很難受的,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把自己徹底調整過來。在每一個深夜裡,我總會想起王君臨。

我總能夢見之前老舊的校園裡,我坐在木質的椅子上,旁邊的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覺,老師的板書在黑板上吱丫丫的寫不完,他醒來笑著問我是不是迷戀上他了。

我不停的學習和工作麻痹自己。我把自己熬到生病也不肯去醫院,我盼望著我的光會重新回到我身邊,隻是他一次也冇有出現過。

直到後來的我在閒暇的時刻,也冇有再想起過王君臨。那些泛黃的回憶,終於就這樣徹底停留在了從前。

人都是會長大的,在每一個徹夜難眠的時候,我都有在想,如果當時我再堅定一點,會不會就是不一樣的結果。可隨著後來我逐漸想通了,再多的遺憾和不甘心也隻能讓他過去。那個曾經驚豔到我的少年,永久的停留在了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

“現在的結局真的配不上當初轟轟烈烈的開始。”

舍友銳評。

也許吧。

我笑著看向窗外,外麵又重新下起了雪花。隻是這一次的雪花卻不如往常記憶裡的那般大,一點一點飄落下來,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像是冰晶。

隻是今年要搓搓手一個人過冬了。

不過冇什麼。

我曾經有一束光,他在我心裡拿下過滿分。

而現在的光是我自己。

我也真正放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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