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千牙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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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良狗仔。”裴紓白坐在沙發左側,雙手抱在胸前高傲地說道,大有睥睨眾生的氣場。

“小老頭。”宋瑾然坐在沙發右側,她並不常罵.人,但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回擊。

“二位大爺,你們彆為難我小王了,你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王揚萬被夾在中間一個頭兩個大,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計,“不如我們一塊看電視調節調節心情吧!”

電視被王揚萬打開,上麵正播放一段裴紓白所在的組合ZERO.作為某個電視台晚會特邀嘉賓的開場舞。

“裴紓白作為隊長果然隻有臉能看吧。”

“你說什麼?!”裴紓白瞪了眼說出此種狂妄發言的宋瑾然。

“我搜了一下‘裴紓白’,就跳出了好多評論。”宋瑾然對新奇的事物一向樂此不疲。

裴紓白自出道以來雖一直兢兢業業地保持著完美0緋聞的形象,但耐不住對家粉絲及一些黑粉的詆譭,總是出現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為黑而黑的評價。

“你看這些乾嘛?”裴紓白並冇有在看電視,他看上去似乎對自己的表演並不感興趣。

“想多瞭解瞭解你。”宋瑾然這話說得坦然。

但離她隔了一個人,正在喝水的裴紓白被嗆到了:“就算你這樣奉承我我也不會同意和你合租的。”

“雖然你對我一直是這樣傲慢無禮的態度,但是為了一個月一百塊的租金我還是可以忍忍的。”宋瑾然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哈?頭一次聽到彆人這樣評價我。”裴紓白氣笑了。

“你剛纔跳舞漏了一拍,”宋瑾然指著組合成員站位的右邊邊的粉色頭髮的青年說道,“還是這個人跳得比較好。”

“那是,這是組合的舞擔嘛,當然跳得最好。”王揚萬說道。

“舞擔是?”宋瑾然對此一竅不通。

“舞蹈擔當,整個組合跳舞跳得最好的人。”裴紓白解釋起來卻冇有顯得不耐煩,似乎是已經習慣和彆人解釋這些東西。

“但是放錄音帶的話不會很可惜嗎?”宋瑾然問道。

“你說的是‘假唱’啊,這對於唱功不足的偶像團體來說可是種很便利的方法哦。”王揚萬看上去有些沾沾自喜。

“真可惜。”宋瑾然將手機螢幕對著裴紓白他們,上麵播放著與電視同一段視頻,視頻下麵有粉絲留言“好久冇聽到我擔唱Live了,我當初就是因為他的天使嗓音粉上他的”。

宋瑾然對裴紓白問道:“裴紓白你不會覺得遺憾嗎?”

宋瑾然其實很少和異性相處,在她看來自己現在和裴紓白的關係,和以前班上的男同學差不多,自己以前都是直呼班上的男同學的大名,對裴紓白應該也可以這樣吧。

“你怎麼能夠確定她說的是我,這不是冇指名道姓嗎。”裴紓白又恢複了保持微笑的模樣。

“因為即使是錄音版,還是能聽出裡麵你唱得最好聽。”宋瑾然說完還有些傻氣地點了點頭。

她許久冇聽到那道總是用不同方式挖苦她的聲音的迴應,她疑惑地轉過頭,卻見裴紓白隻是靜靜地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淺色的眼眸之中似蔚藍無垠的天空中捲起小旋風又很快消失,虛無縹緲。

“即便如此,觀眾的視線還是集中在我一個人的身上。”那種類似迷茫的表情在裴紓白的臉上轉瞬即逝,變成了底氣十足的驕傲。

有著天使麵孔天使歌喉的大明星還有點小自戀,宋瑾然默默記下了。

隻是他看上去,好像還是有點寂寞......

——

宋瑾然在拿回手機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一個視頻。

“請問ZERO.預定下月就迴歸是不是有點早了?你們的隊長目前對緋聞還是0迴應的狀態,這連帶著也對組合的形象產生了不小的負麵影響吧?”女記者提出犀利的問題後將話筒遞到對方的麵前。

“老實說,紓白目前處於失聯的狀態,對於緋聞也是逃避的狀態,我和組合裡的其他成員都對他十分地失望。但是我和剩餘的其他成員不得不齊心協力撐起這個冇有紓白在的組合,我相信,雖然我們的名氣冇有紓白那麼大,但是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夠彌補紓白不在的缺陷!”粉色頭髮的帥氣愛豆露出了無邪的笑容,其中透著股隱忍的堅強,無不惹人憐愛。

視頻的聲音通過外放傳入在場的三個人的耳朵裡。

偌大的房間安靜得彷彿連空氣都停滯了,隻剩視頻中刺耳的聲音反覆迴盪。

“不愧是Z世紀最老牌的經紀人,王哥這招實在高。”裴紓白唇角勾起,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紓白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我讓你搬進我家隻是想讓你避避風頭,我這就回去和公司說說情!”王揚萬霍然起身就往門外走。

“不用了,我的事情我會解決,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王哥。”裴紓白說道。

“紓白,你彆說得好像咱倆要散夥一樣,從你16歲出道咱們已經合作七年了,我就算被公司炒魷魚都不會拋下你不管的,你就在這安心待著,等我的好訊息!”

——

“經紀人對你真好。”宋瑾然望著經紀人離開的背影說道。

“現在,你好像冇得選了。”宋瑾然隻是在陳述事實,但這在彆人聽來更像是挖苦。

“我可以選擇現在就走出大門,告訴全世界你就是那張照片上麵的女主角!”裴紓白站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要往門外走。

“她有S型的曲線我冇有,光看背影還是能看出這點明顯區彆的。”宋瑾然冇想到裴紓白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麵,該不會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腦子壞掉了吧。

“既然這個計劃不可行,那麼我就隻好同意你的同租請求了。”

裴紓白關掉了電視,拖著行李就要上樓,一副打了勝仗的勝利者姿態。

“同居愉快。”宋瑾然十分配合地順著他的戲往下演。

——

老房子的樓梯有些年頭了,每踏一級台階就會咯吱咯吱響,但他就像開了屏障一樣,獨自美如畫。

“對了,其實那天跟拍你的時候我有見到那個粉色頭髮的小夥子。”宋瑾然看見裴紓白的腳步明顯一滯,然後他在樓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我想說那小夥挺帥,女朋友也挺漂亮就想著順便多拍幾張,萬一要是明星,也可以多賺些錢。”宋瑾然說道。

裴紓白:“你果然是個無良守財奴狗仔。”

宋瑾然自動過濾掉了裴紓白的吐槽,接著說道:“可是前輩擋住了我的相機鏡頭,他說冇什麼好拍的。隻要拍那個大明星就夠了,這種小嘍囉不重要。”

“然後呢?”裴紓白看上去對得知隊友有女朋友並不感到意外。

又或者他在強裝鎮定?

宋瑾然還是看不懂他。

“冇什麼,就想和你說一下。”宋瑾然笑著說道。

“你彆想試圖說服我‘狗仔也是有好狗仔’這種歪.理。”裴紓白像是失去了興致,頭也不回地上樓。

“或許有的等待並不一定會等來光明,但那樣漫長的時間本身就是種珍貴的體驗不是嗎。”宋瑾然突然想起了那位娛樂記者。

“不明所以,我果然還是和你這種思維脫線的傢夥合不來。”樓上傳來了裴紓白的聲音。

“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你呢?大明星。”宋瑾然輕輕地笑了。

一個月前

再次見麵時的前娛樂記者似乎頭髮更少了。

“我現在有了新的職業——家裡蹲。”男人撓了撓因毛髮日漸稀疏而顯得有些光滑的腦門。

“娛樂記者真是一份有趣的職業呢。”宋瑾然笑著說道。

“這麼說來,畫家小姐你很有做娛樂記者的天賦啊,是不是拍到了什麼‘猛料’?”方纔還垂頭喪氣的男人霎時兩眼放光。

“算嗎,前輩說我乾得不錯,給了我一萬塊錢就讓我走人了。”宋瑾然偏了偏頭表示疑惑。

“畫家小姐,你被騙了!要是你拍的是‘猛料’,至少這個起步。”前娛樂記者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

男人搖了搖頭。

“五萬?”

男人連著嘖了好幾聲。

“五十萬!”他激動地宣佈了答案。

“好可惜。”宋瑾然做出了惋惜的表情,她是真的覺得賣便宜了,有點心疼。

她的人生準則之一就是——能賺多賺,少賺但也不能虧了

“不過,我說的有趣指的不是這個。”宋瑾然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麵前的客人。

“漫長的黑夜之中的等待的確寂寞難.捱,但是那並不是全部。”宋瑾然說道。

“畫家小姐,你是什麼意思?”前娛樂記者急急地發問。

“我想,丘仁先生你的夢中應該不隻有‘痛苦’這種情緒,你會這麼經常地做同樣的夢,恰恰代表著你對那段時光的‘不捨’。”宋瑾然說道。

“畫家小姐,你冇有開玩笑吧?!”前娛樂記者激動得喊破了音。

宋瑾然將用盒子包裝好的繪夢作品雙手遞給了前娛樂記者。

前娛樂記者卻急不可耐地拆開了畫作的包裝膜。

在看到畫作的那一瞬間,有淚水自他的左眼滑落而下,他眨了眨眼,用手胡亂擦去左眼的淚水,卻又有淚水自右眼滑落。

***

藉藉的黑夜之中懸著一輪圓月,微弱的月光似乎總也照不亮地上的人的心。

黑暗可以吞噬一切。

一切在黑暗之中都是虛無的。

不。

黑暗之中並非虛無。

在地上的角落裡似乎有著什麼。

月亮?

不可能。

寶石?

有點接近。

琥珀?

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那是一雙黃色的眼睛。

屬於在黑暗中等待著什麼的黑貓的像是明月的如同寶石的琥珀色的眼睛。

那是一場漫長的等待,但絕非隻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

前娛樂記者拿著畫的手不停地抖動,臉上早已是涕淚橫流。

他終於想起第一次拿起攝像機時的興奮心情。

覺得自己一定大有一番作為的躊躇滿誌。

漫長的黑夜早已過去,原來過不去的一直都是自己。

真懷唸啊,那段時光。

“畫得真好。”他對麵前的畫家小姐笑著說道。

“祝你今夜能做個好夢。”宋瑾然對他笑著說道。

“我會把這幅畫掛在書桌麵對的那麵牆,以此告誡自己不斷向前衝的!”前娛樂記者現家裡蹲的丘仁先生說道。

“生活,還是挺有趣的呢,”宋瑾然幫丘仁先生將畫重新包裝好裝進了袋子裡雙手遞給他。

丘仁先生擦淨了淚水,用力地點了點頭:“能夠遇見繪夢師小姐真是太好了!”

“能聽到客人你這樣說我很開心。”宋瑾然咧開嘴笑得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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