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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衣 作品

第六十六回 興唐靈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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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光聞言,也有些語噎。原來陰光帶著眾人闖入山門,都是達摩堂首座淩空和尚與之周旋。了了一直旁觀不語。陰光提出要五陣較藝,前提是同輩分比武,如果少室山輸了要答應他提瀘寺自立門庭的事。淩空和了了還未表態,陰光的四個徒弟:極廣、極塵、極遠、極覺,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挑戰,分彆勝了少林寺四名從字輩弟子。

了了方丈突然凝目續道:“提瀘寺是否自立門庭,非你陰光說了算!尊師空空大師乃是我親師兄,同隨家師證因禪師習藝禮佛。尊師空空法師從早年間留滯蜀地,以少林名義傳法傳藝,好不容易現在有金鼎提瀘寺一方佛地。你陰光口口聲聲要自立門庭,你自立的是何門庭?你又為何故如此?提瀘寺即使自立門庭,與你陰光又有何乾?”

陰光臉皮紅了一下,不過他長居西域金鼎山,臉色本就紅堂堂的,彆人倒也看不出來。陰光道:“提瀘寺乃我師父空空法師所創,二十年來,少林寺從不過問,從不接洽。好不容易熬成一座大寺,你少林寺便要接手拿去。我陰光豈可同意?”

此時從後堂趕來了提瀘寺駐少林的星光、明光等眾僧。

星光急吼吼叱責陰光:“陰光師兄,恐怕你彆有用心吧!?你這幾年對同門師兄弟要麼拉攏要麼刻薄,師父既有遺命,你偏要違背?到底適合居心?大師兄明光法師一心禮佛修行,打理提瀘寺事務。而你二十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武功天下第一,師父傳習你的武功也為最多,你練功也比眾人都勤勉。提瀘寺除了師父,你的武功最高。你不服大師兄做主持,早想做提瀘寺的主持方丈,當我等不知麼?!”

陰光目露凶光盯著星光法師,正待言語。隻聽星光法師續道:“師父有遺命,本將你押在金鼎洞內,待少林寺發牒授予明光師兄方丈住持之位後,將你押入少林,修習佛法。而你現如今竟逃了出來,可想而知,你定是打傷了不少同門弟子才逃出來的吧。你雖在寺裡武功最高,師兄弟們若齊力攔你,你也逃不出提瀘寺。想必是眾弟子念及同門之情,不願傷害與你,而你卻痛下殺手,才致逃出提瀘寺吧?我方在後堂,見從蓮師侄竟遭如此重手。你還是否算少林弟子?你是否還算是個出家之人!?”

陰光法師氣鬱結心,腳下方磚已被壓碎,狠狠道:“星光!我提瀘寺之事,與少林何乾?你竟在這少林寺內狐假虎威,扯虎皮做大旗,冇骨氣的東西!你本非我提瀘寺和尚,你纔到提瀘寺三四年光景,何時有你嚼舌之地?我今天要為提瀘寺清理門口!”

那星光法師毫不畏怯,朗聲續道:“師父仁厚寬忍,他老人家身後,恐怕唯一一件事未做的好。那就是冇有下令將你這逆徒逐出師門!待了了大事任命法牒一到,我勸明光師兄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革除出門!”

陰光法師恨不可扼,即刻便要向星光和尚出手。身旁一直站著的五陰劍客莊子勤此時打住話頭,娓娓言道:“諸位切莫動怒啊。要我說呢……”

還還未說完,星光止住:“敢問施主是哪位?”

莊子勤訕訕的答道:“在下浙江會稽山五行莊莊主莊子勤!”

星光是個長居提瀘寺修行的和尚,少於外界俗務相接,直接封堵道:“會稽山與我提瀘寺有何關係麼?與少林寺有何關係麼?莊莊主非我佛門中人,冇來由的管我佛門之事,又是何初衷?”

莊子勤有些語噎,不過他倒是臉皮夠厚,頂著星光和尚的譏問,麵不改色的道:“在下何德何能焉敢插言少林正宗的事務?隻是適逢計劍客邀約一同前往山西萬裡白樹林三教堂,接洽龍虎風雲會的事,路過貴寶地。”言至此,順手一指旁邊的九頭神鵰計成達。

計成達眼放精光,掃視眾人。計成達兩耳圓癟,雙額突出,肩頭異於常人,平立於地雙肩頭聳起至耳下,鷹嘴扁鼻,江湖上便號其為“九頭神鵰”。計成達倒也毫不介意。

星光冷冷道:“這位便是‘九頭神鵰’計劍客麼?久仰的很啊,傳聞計劍客在東海小蓬萊周邊諸多小門派內,名頭很響嘛!那我佛門之事又與你計劍客何乾?”

這計成達是於和的記名弟子,經常藉著小蓬萊碧霞宮的名號,驅逐或者武力逼迫碧霞宮周邊一些小門派,不服者有不少被計成達打成重傷。小蓬萊附近有一個叫“百草門”的小門派,乃是山民幾百十年來協作采靈藥取山珍,自然而然形成的一個門派,人數雖多,但是武功高強的好手不多,竟被計成達逼迫的每次眾人采取的奇材,得先挑好的給他碧霞宮送過去。

百草門派主燕航,前往碧霞宮討說法,連山門都冇進去,在山腳下就被計成達打成重傷。百草門的弟子將燕航護送回家後,不幾日便不治而亡。因中原武林不經常與這些小門派來往,此事外界知者甚少。但是星光和尚藉上源是昆明府人士,幸喜佛法,偶遇在喃喃羅漢東行,跟著喃喃羅漢學佛習武了一段時間。喃喃羅漢四處雲遊,不便常伴其旁,便讓星光前往提瀘寺去入空空羅漢的門下。對計成達的星光和尚還是有所耳聞。

星光和尚話語一出,計成達登時麵向掛不住了。

計成達倒不像莊子勤一般,喜怒不形於色,即刻駁口道:“你這星光和尚!這陰光法師乃是我之摯友。我聽聞少林寺倚仗門庭大、徒眾多、勢力強,意欲將金鼎提瀘寺吞併為少林分院,我誠然有些看法。提瀘寺遠在西域崑崙山,少林寺都要趁著提瀘寺原主持空空羅漢極樂之際,藉機吞併,那豈非全天下的寺廟,少林寺都要收為分院、分分院、分分分院了?!”

了了大師撚鬚一笑,並未搭話。了了側旁一名胖大的灰衣僧朗聲大笑道:“那又與你計成達有和乾係?莫不是你碧霞宮也想都加入提瀘寺出家修佛麼?”

計成達登時有些語塞,不過他仍狡辯道:“你少林想要吞併提瀘寺之事事宣揚出去,那天下豈不是儘皆說少林雖是佛門寶地,卻時刻存著一統教廷的心思。豈不是於少林寺麵子上不好看?與我小蓬萊碧霞宮常來常往的也有不少大寺大師,那屆時豈不是僧尼佛眾人人自危。我等既然前往三教堂,必然途徑登封皋,路過貴寶地,豈可失禮不前來拜謁少林了了大師?故此陪同陰光好友,前來少林向了了大師問安,順便詢問少林是否真有意如此?不曾想,一心想為著少林名聲而來,卻怎地打將起來了呢?哎我等眾人豈敢在少室山造次?”

這計成達心下惱怒,說出話來,倒也是句句刻薄。

星光法師還未聽完,便心中怒氣陡增:“你句句刻薄,言辭狡辯,我提瀘寺稟從家師遺命,自願迴歸少林,與你何乾?我且問你:你方纔所說,是你自己之見,還是你小蓬萊碧霞宮於和的意思?”

計成達一雙小鷹眼睛眯起來:“這個嘛,我方纔說了,是在路途所聞,待我返回碧霞宮,自會稟明家師。再則,我方纔問的是少林方丈了了大師,又不是問你。”隨即轉向了了大師並朗聲問道:“敢問了了方丈,是否真有吞併提瀘寺和天下佛地之心?”

計成達這話問得,太過慪人。

了了和尚心中忖道:“這幾人到底是何居心?以莫須有之事,扣在我少林寺頭上。小蓬萊碧霞宮到底是何居心,居然想壓過我少林一頭?”

星光法師再難抑製,跳將出去,指著計成達道:“你口口聲聲以小人之心忖度少林門庭,阻我提瀘寺迴歸少林本院。你在東海小蓬萊為非作歹,將那百草門掌門燕航擊殺後,還四處說:百草門將你們小蓬萊周邊的藥草都采空不說,還打上碧霞宮去,纔不得已出手誤傷。小蓬萊碧霞宮於和好大的名頭,卻怎有你這樣的弟子?於和真是有傳無教!哦,對了,你隻是個記名弟子,你本是蓮花門的弟子。聽聞你武功名揚天下,我提瀘寺星光,卻還容不得你插手我本門之事!”

計成達見星光和尚下場,朗聲道:“對麵是提瀘寺星光和尚想要堵了眾人之口,言語不過,想要向我動武。並辱及家師於和!是可忍孰不可忍?諸位既在場見證,便請明證:我是與提瀘寺星光和尚動手,而非與少林寺僧人動手!”

計成達先用言語嗆住少林寺諸人,未及他人多嘴,便躍入場中,更不答話,借躍縱之勢,一式“馬邑奇師”,掌擊星光。此掌並非直擊,而是身形接近對方,對方無從判彆自己進攻路數之際,突然從側麵擊向對方。在掌法之中,內含指抓等厲害後著。正是碧霞宮“興唐靈人掌”的功夫。此招掌意取自三原李靖馬邑出師,率三千鐵甲軍大雪封山之際奇襲敵軍,一戰功成,威震北狄。

計成達使出此招,倒也算是精妙,但是更令在場眾人心驚的是計成達的身法之奇妙。隻見計成達竟然可以直挺挺的躍出去,又於不可轉身之際,迅捷無比的側身襲擊。夏侯仁認得這身法:正是碧霞宮的“潮風”身法,講究的是靈動,宛若海潮起風,卻可以陡然轉向。

星光和尚見來勢凶猛,也不移身,一式“靈山禮佛”,左手單掌禮佛,彎腰躲過擊向自己的頭部的來招,右掌隨時等待計成達變招為計,沉穩而有大派氣象。

計成達見星光毫不畏懼,掌化而為抓,向星光後背扣落。

星光和尚正是故意將後背賣破綻給對方,右掌反揮格擋,倏然間左拳直衝而上,隨即陡身而起,雙腳平踢計成達,身形後躍。身法乾脆利落,不遜於少林寺引字輩諸僧。

了了方丈在旁掠陣,一眼便看出星光和尚的武功授自於喃喃羅漢,頷首稱讚:“星光和尚近來終日在少林寺裡研讀佛經,不展露功夫,今日看來武功功法倒深得喃喃羅漢真意!”

星光和尚與計成達來往鬥了二十餘回合,雖然仗著對敵冷靜,根基正宗,畢竟年輕了幾歲。再說那計成達也是天賦異稟的習武之材,本就是蓮花門的高手,又經於和調教,武功修為應在第一檔之流,不在夏侯仁之下。在場修為高者,均已明眼看出星光和尚已撐不過十個回合便要落敗於靈人掌下。

堪堪又過了二十回合,星光雖然身法未亂,不過已然招招式式皆是被動,為計成達所帶動。突然之間,計成達,沉哼一聲:“著!”一掌晃過星光和尚麵門,陡地化而為拳,直擊中星光前胸,發出一身悶響。星光和尚步法早已被計成達招式逼迫,甚不靈動,隻得提氣勉力受其一拳,直挺挺退了兩步,委頓於地。顯然已被打成內傷。

此際少林寺這邊跳出兩名僧人,正是星光和尚的兩位師兄弟:青光和雲光。青光和尚搶過來抱起星光,雲光和尚正欲向計成達出招替師弟星光報仇,卻在此時又跳過了一名大和尚。

這名大和尚身量闊大,碧睛紅臉,紫巍巍一部長鬚,配上一襲寬大的灰褐色僧袍鬆鬆垮垮,更顯得率真而雄壯。正是方纔譏諷計成達的灰衣僧。

計成達仔細打量這灰衣僧,總算是認出這位大和尚,收斂語氣道:“原來是北俠客紫髯伯歐陽春,久不相逢,多有掛懷。江湖上久未有北俠的訊息,不曾想入了佛門少林了,從此武林中少了赫赫有名的大俠,江湖豈不寂寞?尊駕一身功夫,實在令人惋惜啊!”

這大和尚正是歐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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