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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衣 作品

第十回 摩雲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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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勤見龍雲鵬一鉤削來,整身法,運內力,催動五陰掌,兩人接戰一處。莊子勤內力醇厚,五陰掌陰鶩無比,龍雲鵬造詣非凡,摩山劍變化無邊。兩人皆可謂當世少有的劍客。二十餘合未見高低。莊子勤覷得一個暇隙,五陰掌全力舞動,一團陰寒之氣逼向龍雲鵬,龍雲鵬並不怯懦,步伐穩重,揮動有度。

此時的白玉堂就站在不遠處望著這兩位打鬥,細看他們的身法攻守,不禁歎道:“當真人外有人,劍外有劍!無論是五陰掌,或者摩山劍法,都可謂江湖絕學。”

驀地莊子勤,猛一抽身,身法快極,撲向馬車。金鱗站在車旁,隻顧關注兩人決鬥,惟恐大哥有失,突然之間一個身影撲來,挺劍而出,卻刺了個空,方欲回招,一聲悶響,胸口已然中掌,整個人跌了開去。龍雲鵬見莊子勤撤身,便知其要耍奸謀,急追而上,卻仍是慢了一步。車裡一陣女聲驚呼和一個孩童的哭罵聲迭起,莊子勤已然擒了龍天彪!陰森森望著龍雲鵬道:“冇想到摩山大劍的兩個弟兄太也無用!”指著龍天彪道:“若要想要這小子性命,回頭去見王爺吧!”說完更不回頭,一隻手提著龍天彪,另一隻手掌按在龍天彪腦門,飛馳而去。

龍天彪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揮打莊子勤,莊子勤並不理會。龍雲鵬欲待去追,望著莊子勤按在愛子頭頂的那隻不知拍死過多少人的手掌,拎著兵器,無言的呆在那兒,心道:“我的兒啊!誰能救天彪吾兒!??”

正在此時,一條白影橫裡飛出,攔在莊子勤前麵,一言未發,手中的劍卻啾啾低鳴著破空削向莊子勤。

絕世的快劍!絕世的劍法!

莊子勤本可以躲避,無奈手中拎了個十歲的孩童,不太靈便,以攻為守,空中右手揮掌拍出,對方若再不收劍,勢必中掌,而自己卻也必是被刺無疑。

兩敗俱傷的打法。

不料那人根本不躲來掌,快劍錚錚而至。

莊子勤見此法不湊效,劍已至,驀地左手舉起龍天彪,遞向來劍,欲待用龍天彪擋過這一劍。好陰毒的五陰劍客!來劍太快,世上有幾人能在如此快的劍勢之下再收手撤劍?

“啊!”一聲驚呼,正是龍雲鵬的妻子陳氏,看到這一幕,驚呼之下,暈倒在地。

“啊!”另一聲驚呼同時發出!正是龍雲鵬。龍雲鵬向來沉穩,眼看愛子命喪劍下,亦忍不住喊了出來,心道天彪必死無疑。

因為他已看清,那白影正是錦毛鼠白玉堂!

心狠手毒的白老五隻是要殺莊子勤,與自己從未有什麼交情,又哪裡會顧念自己的孩子?

極快的劍已刺到龍天彪的衣衫,又有誰能在此時收手撤劍!

卻見白玉堂手中劍如靈蛇般,陡地輾轉,滑了開去,左手倏地伸出,一把將龍天彪掠了過來。

莊子勤見失了龍天彪,手掌一送,一掌擊向被白玉堂抓在手中的龍天彪。

白玉堂手法快,莊子勤卻是更快,一掌擊在龍天彪肩頭。

隻是白玉堂收手甚快,卸去不少力道,饒是如此,龍天彪仍是哇的一聲吐了口熱血,暈了過去。白玉堂手一抖,把他拋向了龍雲鵬。龍雲鵬伸手接過,細看了愛子一眼,心道:“還好,性命無礙。”,卻仍是心痛不已。

此時金鱗和何老三已然早從地上爬起,各人捂著心口站在龍雲鵬身後。龍夫人業已醒來,扶著馬車,目瞪口呆的望著白玉堂和莊子勤,看著夾在他們之間的愛子,萬般揪心。龍雲鵬把龍天彪放在夫人懷中,一言不發,瞪著莊子勤,拎起雙鉤,直撲而去。

莊子勤被白玉堂糾纏,丟了龍天彪,已然心急,又加了心下怒極卻不形於色的摩山大劍,心中更是焦慮,漸漸掌法有些淩亂。莊子勤心道:“今日看來一個都難拿不會去,不可戀戰。”莊子勤使開絕技,雙掌舞動。白玉堂、龍雲鵬兩人隻見漫天掌影,一股陰寒之氣裹在四周,倏地那掌影又不見了蹤跡,靜在那兒,而自己卻不知下次它會從何處襲來。

龍雲鵬道:“莫非是江湖傳言的百步神拳無影掌?白五爺小心,掌上有毒。”

白玉堂卻是一臉冷漠,凝望著莊子勤,似乎冇有聽見。又是一陣掌影挾風而來,兩人都不甚知五陰劍客的底細套路,都是一勢“淵停嶽恃”,身如泰山,巋然綽立,以靜製動。

那掌影驀地消失,麵前已然不見了五陰劍客,莊子勤早已在數丈之外了,哈哈大笑,飄飄而去,邊走邊喊:“龍兄弟,莊某人在王府等你!”。

白玉堂道:“冇想到,我白老五的手下也有能逃脫的人。”

龍雲鵬道:“莊子勤確是了得!五陰掌確是武林一絕。剛纔莊子勤的掌法我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像一個人?”

白玉堂道:“誰?你是說什麼百步神拳陶瑞陶福安?兩者掌法我以前都隻是聽說過,從未見識,不過剛纔莊子勤那一勢掌法來說,是與江湖傳言百步神拳無影掌的描述有幾分相似。隻是百步神拳以柔和渾厚而著稱,而陶瑞更是有名的俠劍。莊子勤功力是不多見,五陰掌催動的內力與之相似,不過掌上淬了毒,掌法裡好像專打人穴位,隻要被其從穴位裡鼓入少許毒功,便足以致命,陰毒無比。不過單憑品質,莊子勤已不知落到萬千流去了。”

龍雲鵬不再談及拳劍之術,道:“多謝白五俠搭救小兒性命!”龍雲鵬一代大劍,雖然並未有太多客套之語,心中著實敬佩白玉堂。白玉堂更是不加掩飾的道:“不用謝我,我隻是敬重當年的摩山大劍,卻不是看在今天襄陽王鷹爪的摩山大劍份上。”龍雲鵬素來沉穩,對如此譏諷,略帶淒涼的一笑,絲毫不加辯解。

兩人正在漫聊,突然一聲淒厲從馬車處傳來。

眾人皆回過頭,不知何時一個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已站在車旁,那人消瘦的可憐,卻穿著龐大的衣衫,正是他此時手中拎著那剛剛被救回的龍天彪!龍天彪早已暈去。

那人枯瘦的大手中,鷹爪一般,彷彿拎著隻雞雛幼兔。

白玉堂認得,龍雲鵬更是認得。正是絕命劍客葉秋生!

葉秋生出城較晚,其時已得了襄陽王號令,急招眾人商議,卻不見了摩山三義和莊子勤,襄陽王恐莊子勤隻影有失,命葉秋生出城去尋,葉秋生追到之時,正是白玉堂強奪龍天彪之際。

絕命劍客行事素來任我,不計外人評價。他悄無聲息,躲在暗處。莊子勤麵朝這邊,連葉秋生腦門上哪根白頭髮他都曉得,又哪裡不識得絕命劍客?他施展身法,哈哈一笑,騰挪而去。

龍夫人抱著剛剛從虎口奪回的孩子,哪知轉眼孩子卻又進了狼窩。

葉秋生拎著龍天彪,絲毫不理會白玉堂和龍雲鵬,一步一步,緩緩邁步而去,偶爾回頭陰陰的向著他們一笑。那笑令人發冷。龍夫人見到,喊一聲:“我的兒!”,又是暈了過去。

白玉堂心忖道:“已過了四更,不知能不能趕上顏查散他們。”又望瞭望絕命劍客,望瞭望摩山三義,望瞭望心中痛極卻仍是剛強的龍雲鵬,自己一臉無情,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龍雲鵬止道:“白五爺,且慢!這樣會傷了天彪!”回頭向著兩位兄弟道:“兩位賢弟,你們帶嫂子先回摩山,我回頭追你們去。我和白五俠去救天彪!”語氣之中,平和卻帶著滄桑,卻含有不可拒絕的指令。何老三道:“大哥,我和你一塊去!”金鱗默默的望著大哥,攙起嫂子,往馬車走去。龍雲鵬道:“我一個人去!和你二哥回去!”

龍夫人此時緩了過來,聽到這些,望見白玉堂,又望瞭望龍雲鵬,眼裡忽然閃出怒意的光,拉過他道:“白五俠義薄雲天,你切莫做出背德的事情!如若不然,我……天彪孩兒,聽天由命吧。”

龍雲鵬苦笑一下,點了點頭,倏地轉過身來,道:“老二,老三,帶嫂子啟程!”說完,不再回頭看一眼,奔著不遠處的白雲堂去了。而龍夫人仍是愣在那兒,望著他們。

龍雲鵬和白玉堂並行於官道之上。龍雲鵬道:“再謝白五爺剛纔援手。”百玉堂冷漠的望了他一眼,道:“客氣!我隻知道當年的摩山大劍,俠義肝膽,威名赫赫。今天隻是看不了莊子勤的陰險。”

龍雲鵬幽幽道:“白五俠今夜剛從王府出來,現在卻又為我天彪孩兒,再入王府險地,在下仍是感激。”

白玉堂道:“我不是去救龍天彪,我是要去城裡跟人會合,如果你能我為帶路,我援手救你孩兒也未可知。”

龍雲鵬從未見過如此不近人情的人物,也從來冇有受過如此輕薄的待遇,但他仍是緩緩的道:“白五俠對我有些成見,不過是因為我身處襄陽王府之內,做了他的爪牙罷了。其實……當年我在滎陽挑了黃河蛟陳彙。陳澤是黃河門副幫主,卻是作惡行徑令人髮指。奈何黃河門在中原腹地勢重人多,陳彙武功又是少見敵手。我殺了陳彙之後,是出了風頭。當時我冇什麼掛念,也不怕黃河門追趕報複。隻是我後來認識了一個女子,就是你剛纔所見在下的拙荊。不久拙荊有孕在身,而黃河門正在此時趕到。陳彙的弟弟陳澤繼承了幫主之位,此人不簡單,日後必會成為江湖之雄。他帶人把我和妻子圍在南陽的一個山穀中。我一柄劍獨戰他們,始終還是不行。他們擄去了我妻子。此時有兩個好漢挺身而出,拚命搶回了我妻子。正是,就是你剛纔所見,金鱗和何老三。而何老三卻被黃河門生擒,金鱗也受了重傷。我眼看著有了身孕的妻子和重情義的兄弟要為我而死掉。正是這個時候,襄陽王他救了我們,他命鄧車等一大批好手趕走了黃河門。而我……後來也就去了襄陽王府。因為當時我妻子需要一個穩定的地方休息,再加上襄陽王要我報答。我又能如何?而在我天彪孩兒出世以後,妻兒都被監視了起來。我又能如何?”

言畢,深沉的臉上神情略帶落寞,已經不複當年豪情。

白玉堂仍是漠然無情的神色,隻是放慢了腳步,兩人漸漸步調一致,並肩往王府方向趕去。

金鱗趕著車“吱吱”的行進,邊走便吆喝著牲口。而坐在車裡的不是龍夫人,而是受傷的何老三。

龍夫人和金鱗坐在轅上。她麵無表情,雙眼空蕩蕩的望著遠方。

金鱗安慰道:“嫂嫂不要太過憂慮,大哥和白五俠會把天彪救出來的。”

龍夫人轉過來頭,緩緩地道:“你以為你大哥是去救天彪嗎?他知道王府內高手如雲,機關層疊,而那些人狠辣之極。他…他是用白玉堂去換天彪。”

金鱗乍聽,失聲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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