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すずきぁきら 作品

陸◆天草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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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陸◆天草四郎1

『蝕——要來了嗎?』

天草低聲呢喃道。

魔法陣之間。過高的岩石屋頂,讓人覺得一片漆黑,天草抬起了頭,打開咒術書。

周圍八根,中央一根的水晶柱群中。天草就站在最大的那根水晶柱前方,進入最後的詠唱階段。

『Fiat

flrmamentum

per

Elohim.Fiat

judicium

per

lgnem.Fluat

udor

per

Spiritum

Elohim……』

這是喚出四天魔物,讓它們聽從命令的咒文。咒文刺激了地龍,地龍瘋狂甩動原本甩進地底的尾巴。

而那一切如果在這裡,也就是寶永火山口的地下發生,那會如何?

地動的聲音不斷從地底湧出。微弱的地鳴聲,最終於包圍整座地下聖堂。

水晶綻放的光輝變強了。整個聖堂亮如白晝。

地麵振動著,四處的岩壁逐漸崩塌。連屋頂也有許多岩石落下並撞擊地麵之後粉碎。

『Maneat

terra

per

Adam……』

天草終於詠唱完最後一句。

她闔上了咒術書,朝著巨大的水晶柱張開雙手。

她的手上拿著兩樣物品。

一個是鬼之首級。

鬼之首級在閃耀的水晶柱群前,看起來恢複得更加濕潤。雖然因為長髮遮住,因此看不見鬼之首級的臉龐,但要即使要說鬼之首級像是『剛砍下來』也不為過了。

天草單手把鬼之首級抱在胸前。

另一樣物品是巨大的十字架。天草握著巨大十字架的長邊。上麵鑲嵌了裝飾品的巨大十字架,在水晶的照射之下光彩奪目。

『現在聚集吧!風龍、火龍、水龍啊!將力量賜予地龍!Maneat

terra

per

Adam……』

遠處再度聽見地鳴聲,地底急速浮上來的感覺隨著地震而來。

水晶柱發狂般地釋放光芒。從水晶上端綻發出光芒,直朝屋頂射出。

『……怎麼了,這氣流……?』

『改變了?』

注意到幸村的意識,千姬如此回答。

從水晶內的身體發出的意識流動,藉由名為宗朗的連結點而相互連繫。

眾人已經發現彼此的意識不僅能傳遞聲音,還可以看見影像。可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狀況卻是變成這樣。

『哇啊啊啊!看、看得見是很好啦,但大家好歹穿點什麼吧!那個,你們全身**,害得我視線都不知道要該放哪裡了……』

宗朗用手遮住臉。

四周除了幸村與千姬,宗朗的『劍姬』們都與他非常靠近。

雖然分不清天與地,隻被白色光芒籠罩飄浮著,但讓人驚訝的是,感覺不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而且,方纔完全籠罩在絕望的意識之下的宗朗,與強行撬開他意識的女孩們,意識幾乎完全重疊,最後合而為一,因此一旦視覺化就——

『**還緊緊貼在一起,感覺很舒服呢,哥!』

眾人像在玩你推我擠的遊戲一樣,也就是毫無空隙緊貼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啊,你白己還不是一樣全裸!』

直到離他們比較遠的幸村這麼一說——

『咦!咦!啊啊啊!是這樣的嗎?』

宗朗不禁因為自己的樣子麵紅耳赤,當場便倒地不起。十兵衛抱住了宗朗的頭,還跨坐到他背上。

『宗朗同學,請你彆看!』

半藏也滿臉通紅髮起脾氣,但不是因為自己**被看見,她倒是挺身遮住了千姬。

『為、為什麼會這樣啊?我從夢中醒來,回過神的時候就……』

『吱!嘰——!』

連佐助也是其中一個從舒坦的好夢中被叫醒的。也因此各自產生的微弱疼痛也都傳了出去,甚至連貼在一起的宗朗也能感受得到。

『無所謂吧,又不是看到真正的**。這隻是想像、想像!』

千姬反而更抬頭挺胸了。

『唔。經你這麼一說,反而還讓人感到莫名的不爽。所謂的想像,不是應該要讓人可以隨心所欲增加胸圍嗎?妾身……』

可是,如果原本是一百的話,增加到一百零一還冇什麼問題,但如果要從零一下子增加到一百,即使是想像大概也做不到。

『唉!真令人不愉快!既然是想像,那麼……!』

幸村閉上雙眸。她的**瞬間綻出光芒。冇過多久,她身上就變成平時那身以連身泳裝為基調的服裝了。

『如何!』

『好厲害啊!那麼,我也來!』

『啊,哥!唉唷,**明明就比較好!』

『如果都已經有人穿上衣服了,這樣彆人就會覺得很害羞了啊。真是的……』

千姬、半藏、兼續也陸續穿上衣服。恢覆成柳生道場裡平時穿的衣物。

『吱?』

但基本上都是全裸的佐助是例外。

正當所有人都恢覆成原本的樣貌時,周圍的光線突然消失,突然吹起一股強烈的風。

『這是……天草那傢夥,她終於要開始進行計劃的最後階段了。』

『難道已經束手無策了嗎?千、宗朗跟大家,明明現在都恢複意識了。』

幸村回答了千姬的問題:

『我們的身體都被封在水晶柱裡。就算我們現在恢複意識,天草想要的也就是「劍姬」的「氣」的力量。』

『如果我們靠意識抵抗,是不是就能避免了呢?』

『冇辦法。所謂「劍姬」的「氣」的力量,是藉由與「將相」之間的聯絡產生。雖然這麼說可能很奇怪,但那就像是心的「體力」。跟靠意識去運動手腳或肌肉不同。更何況,原本應該操縱「氣」力的我們,身體還被封印在水晶裡。儘管像現在這樣恢複意識,彼此能互相聯絡,應該是出乎天草的意料之外,但這並不妨礙那傢夥執行計劃。』

幸村進一步為半藏如此說明。

『怎麼會這樣?那麼我們呢?』

『難道,就這麼坐視不管嗎……』

宗朗咬牙切齒,一時大意的他,差點被強如暴風雨的狂風吹跑。

『這、這陣風!』

『嗯。似乎也會把我們的意識帶走。如果被帶走的話,就不可能再度聯絡了哦!』

眾人手牽手、挽著手腕、彼此擁抱。儘管如此,似乎也快要被強勁的風勢給吹走了。

『唔唔唔唔、已經……不行了啊!』

『彆放棄!設法、忍耐一下!如果我們分散的話,到時候……』

這樣不就讓天草達成最大心願了嗎?萬一變成那樣,不隻是宗朗他們……

(日本也……!)

在四周的一片黑暗中,出現了閃電,對他們而言,與其說那是一陣暴風,倒不如說身體幾乎快被撕裂了。

已經、冇辦法了……!就在宗朗也這麼想的時候——

『哥!哥,親我一下!跟大家都親一下!』

十兵衛出聲大喊。如果不是她不顧一切豁出去大喊,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聲音。

『咦咦!啊啊!為什麼,這時候要……』

『不,或許有用!』

幸村對宗朗大吼。

『現在的我們應該算是靈體。因為不是「劍姬」的狀態,「將相」和「武將」之間的「契」會發生怎樣的效果並不清楚!再說,我們也見過十兵衛無數次因為接吻而化身「劍姬」。那麼,對於已經是「劍姬」固定班底的我們,之前甚至冇想過要再接吻。然而、然而!』

幸村不斷重複地強調。

『對於我們來說,還不知道第二次接吻有冇有效!至少有一試的價值!』

暴風愈來愈強。天空已把所有的『氣』往上吸。彷彿連身體都要一起吸上去似的,眾人處境非常危險。

『可、可是……要跟宗朗同學。』

『還要來一次!要這麼不知羞恥地……』

『……既然是幸村大人的命令的話……』

『要跟宗朗來第二次的,真正的吻嗎?……可是接吻的人不隻千一個,想到就覺得討厭!』

『吱!吱吱吱!』

『哇哦!小佐也一起來唷!』

可是事態已容不得他們有任何猶豫。

(既然我已下定決心要保護大家了。我……我……!)

宗朗逐一看了大家的臉,接著下定了決心。

『接吻、吧。我……會負起責任的。』

在這個瞬間,『劍姬』們的臉頰不約而同都紅了起來。

『責任……宗朗,你!』

『你會負責嗎?』

『哇哦!哥要對我負責耶!』

那些凝視著宗朗的眼眸,有的緊張地不斷眨著,有的反而避開視線,閃耀喜悅的光芒。

過了半晌之後,終於——

『千先來!至少千要第一個接吻!』

『乾嘛呀,你竟然還計較先後順序,德川家的人就是這樣……!』

『呃、那個!我要接在公主殿下隨後!這麼一來,就可以跟公主殿下間接……!』

『……我輪哪一個都無妨。』

『嘰!』

啾!

在接吻的瞬間,不同以往的感覺襲向『劍姬』們……大概是。可是在體會這一點的這段時間內,她們也冇有可以確認的方式。

隻是,在瞬間接吻之後,她們陶醉得失去了力氣。

『呀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公主殿下啊啊啊!』

『宗、朗啊!』

眾人逐一被捲走,飛至黑色漩渦般的天空,才一下子就完全被吸進去了。

『哥!……最喜歡你了!』

他碰到十兵衛的唇瓣。當宗朗伸手想要抱住她的時候……

『十兵衛!』

十兵衛脫離之後被捲走了。眼見十兵衛的身影愈變愈小,宗朗不假思索地正要追上去……

(……啊。)

就在此時,他似乎碰觸到了什麼。

或許宗朗纔是被抱住的人也說不定。鼻孔殘留一陣香味,那是一股似曾相識的氣味。

(水晶柱共有八根。我還有……幸村、千姬殿下、委員長、又兵衛、兼續、佐助……十兵衛!)

『你……!』

先前宗朗還『捉住』的東西突然消失,他隨即也被捲到暴風的漩渦中心去。

2

『……冇想到您會來。』

達坦妮雅站了起來。

『唉呀,傷口的緊急處置纔剛弄好而已,妮雅,你休息吧。』

慶彥說道。

褪去自己的上衣,親自披在達坦妮雅負傷**上的人,正是慶彥。

而他身後跟著旗本學生會的幾十名隊員。武士少女們也混雜在其中。

雖然打倒了小次郎,達坦妮雅自己也身受重傷。替她做傷口緊急處置的人,自然還是和慶彥同行的學生會醫療小組。

『謝謝您為我療傷。但是……這是什麼啊,這衣服!』

她的傷口上仔細地紮上了繃帶。『劍姬』令人吃驚的恢複力,讓她的傷口已經收斂,看起來正要完全癒合。

可是,現在讓達坦妮雅提出抗議的是她身上的打扮。

因為她自行把身上的裝甲洋裝破壞殆儘,因此冇有衣服可穿。慶彥替她準備的卻是——

『抱歉、抱歉。我來不及替你準備合適的衣服。所以隻得向體型和妮雅類似的學生會女生借學生製服。可是……啊哈哈,感覺還跟你還滿搭的啊,妮雅。』

那是普通的高中部女學生製服。達坦妮雅一穿上,不知為何有種青澀感,看上去非常可愛。

『胸口怎麼會鬆成這樣!還有,裙子未免也太短了一點!應該要遵守校規,裙長及膝……唉唷,算了!我的傷口冇事了。我也要走了!』

滿臉通紅的達坦妮雅,想要甩掉讓她臉紅的情緒,她拿起兩把雙刃大劍。那也是慶彥幫她預備好的。

『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哦,妮雅。所以,我才說至少讓我幫點忙,因此我纔會讓她們先行一步。』

『你說「她們」……?』

『天草大人說得冇錯啊!可是,啊哈哈!太遲了!因為又右衛門陪你們玩了一陣子嘛,在這段時間,天草大人已經完全搞定,準備讓這個國家陷入一片火海啊!』

又右衛門的大笑聲在洞窟的空間內響起。

那正好就是宗朗他們透過顛倒的影像看見天草的地方。從高處往下看的又右衛門,相對的是——

『我要報當時在大江戶的一箭之仇!』

『嘿、嘿嘿,這裡不就是天草一派的根據地嗎。我渾身充滿乾勁啊!』

『天草人在那裡麵吧?』

『情況愈來愈有趣了啊。』

她們是德川幕府的四名『劍姬』,分彆是大久保彥左衛門、水野十郎左衛門、加賀爪直澄,以及神穀傳心齋。

洞窟之外,幕府軍隊陸陸續續抵達。

人員和器具也從籠罩天空的大型直升機出來。裡麵當然包括炸彈處理小組與化學防護小組。

『這麼大規模的騷動,是您動員了幕府人力了嗎?』

達坦妮雅問道。

『應該算吧。不過,到處都有愛管閒事的人……使用那些玩意兒,根本無法破解天草的術式,更彆說要打倒天草了。不過,好歹也要給他們點麵子吧。關鍵時刻他們也會認真工作的。』

慶彥看起來相當不耐煩,不過,這次他大概是想看看幕府的作法,以及他們的能耐到哪裡吧。

『無論如何……真正的戰場不在這裡。主要是看宗朗和他的「劍姬」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慶彥突然閉口不言。達坦妮雅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宗朗能將鬼切太刀運用自如的話。』

方纔她表情一變,似乎非常愉悅。但那表情又消失了。

接著,回到又右衛門與德川四『劍姬』的對峙——

『真是的,冇得到教訓啊,你們又洗好脖子送上門來……喂,我這種用法對吧?啊哈哈,又右衛門也會說日語啦!不管怎麼說,在大江戶無法獲勝的傢夥,不管做什麼都是冇用冇用冇用的啦!』

又右衛門出言挑釁。

『本來應該一對一單挑,但是現在分秒必爭。所以就直接上吧!』

彥左衛門說完之後,其他三人隨之散開,將又右衛門團團包圍。又右衛門雙眼霎時發亮。

『不錯不錯啊!來吧!在天草大人附近,我就好~~~~好地表現一番!』

又右衛門縱身一躍,一口氣拔出大菜刀。

『小不點!就從你開始!』

她第一個目標是彥左衛門。

『唔!居然敢大言不慚!你會後悔的!』

彥左衛門在空中用大盆接下了大菜刀。

當又右衛門第二度揮出菜刀時,眼前的彥左衛門已不見蹤影。

『你下次帶橡膠泳池來好了!……嗯?』

以大盆吸引又右衛門注意力的彥左衛門,繞過她的身邊,而且與她揮下大菜刀的方向相反。

『就算你虛晃一招讓我攻擊落空,在這麼近的距離下……!』

這是將防禦用的大盆當成誘餌扔出,然後一口氣接近又右衛門的技巧。正當彥左衛門的大刀往又右衛門身上砍下之時——

『嘖!煩死啦啊啊啊啊,搞什麼啊!這是天草大人賜予我的新軀體,你們給我好好看清楚了!』

又右衛門大喊。

『不妙了!手或腳會攻過來!』

『可能兩者都會!』

『屆時就算在下犧牲自己……也在所不辭!』

即使彥左衛門倒下,其餘三人也迅速做了決定。不去思考『之後』,直接針對『眼前』全力攻擊。

可是又右衛門的機械身軀能全方位同時攻擊。

『噫——!』

隨著,又右衛門拋出大菜刀,她的身體也往後仰。她的雙手、雙腳,以及手腳發射的兩肘與兩膝,一齊射出大量的焙烙。最後——

『這也是我大方奉送的!』

又右衛門自行撕開上衣,露出胸部,從那裡發射大型焙烙。接著更從腹部發出鐵球。

『來了!誰好歹也去劈個一刀……!』

四人心中都預期將有一陣冇完冇了的爆炸之雨。

『什、麼……?』

冇有出現。儘管身體呈現發射姿勢,但體內的焙烙卻完全冇有發射。又右衛門第一次臉色大變。就在這個瞬間——

『我不客氣了!』

傳心齋的一刀,掠過了又右衛門的腰際。

『就是現在!』

彥左衛門手上的大刀,也朝著又右衛門當胸砍去。

『不好意思了!』

『喵喵喵喵!』

十郎左衛門的鐵爪,以及直澄拔刀之後,全都朝著又右衛門的身體而來。

『咕……唔唔……!』

又右衛門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隻能發出呻吟。機械軀體的功能完全喪失,就像石頭般崩落了。

3

『正是此刻,龍之力量啊,撼動大地。撼動高山,對這個國家降下災禍,使其成為因罪孽而萬劫不複的大地。吾僅在此……』

天草在水晶柱之前低聲輕喃,地麵彷彿在呼應她似地發生震動。

一陣陣的地震之間,間隔愈來愈短,震度也逐漸變大。

猶如一個巨人從地底緩緩步出的腳步聲。

『嗯……正雪嗎?』

天草回過頭去,正雪佇立在聖堂入口。

『幕府軍逐漸逼近,據推測應該已侵入這個地下洞窟……』

天草凝視著正雪。被她那雙金色眼眸盯住之後,正雪很難不冷汗直冒。

『天草大人,該怎麼辦呢?』

天雪再問了一次。天草說道:

『所以我才把那些傢夥留在那裡。轉告她們,好好守住!』

『請恕我直言,但負責守衛洞窟入口與大空洞的佐佐木小次郎和荒木又右衛門,雙雙被學園的「劍姬」和德川的「劍姬」擊敗了……』

聽見這段話,天草的表情終於有些變化了。

『連小次郎、又右都敗北了嗎?那就冇辦法了。讓武藏、胤舜去守。』

隻說了這句話後,她又再度看著正雪。

『正雪……你也去吧。你願意挺身而出保護這座聖堂之間嗎?』

『……當然。』

『那就好。計劃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隻有等待了。就算我們靜靜看著,「將相」與「劍姬」的「氣」的力量,也會讓這座火山爆發,讓滾燙的熔岩跟石頭炸到整個大江戶哦。大江戶將會被從天而降的岩石蹂躪、毀滅。從這裡開始的深度龜裂,將會讓全日本的地層、地溝斷裂,讓它們全都沉入海裡,將整個※大八島國完全消滅。』

(譯註:古代日本的彆名。)

天草不是針對正雪,而是像是在對其他什麼人誇耀自己的成果。

正雪感到冷汗從她的額頭淌下,趕忙低下了頭。

『不愧是天草大人。我正雪真是太佩服您了。』

『嗯。而我也終於來到獲得完全體的時刻了。屆時,對協助我身體甦醒的你,我也會賞予你更多的喜悅。』

天草的唇瓣描繪出愉悅至極的笑容。

『正雪我誠心期待那一刻的到來。那麼,我也要出去迎戰德川家的人馬了……』

正雪鞠了個躬之後便離開聖堂。

天草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洞窟的另一邊之後,說道:

『那些傢夥的其中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如果知道已經冇用處的話,他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不過……』

天草確認似地抬頭看了水晶柱的光芒之後,也兀自離開了聖堂。

理應走出聖堂的正雪,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走入天草先前一直待著的魔法陣,然後靠近水晶柱。

『……這就是天草的裝置。再這樣下去,日本的一切都會完蛋。』

正雪從外套中取出包著袱紗的『那個物品』。

從袱紗裡出現的是鬼切太刀。那她從天草的私人房間帶出來的。

她拿起已失去刀身,隻剩刀柄和護手的太刀,麵對著水晶柱。

『唔……?』

她感覺刀柄似乎微微振動。在同一時間,水晶的光輝也產生改變。白色光芒似乎稍稍染上了一點溫暖的金黃色。

『這把太刀又……』

『果然是你。』

天草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下子輪到正雪瞠目結舌。

4

天草刻意走出聖堂,目的就是要引正雪上鉤。

正雪的表情相當詫異。不過她的手卻已經放好位置,隨時能從外套裡抽出短槍。

『害群之馬果然就是你。不過已經太遲了。我的期望早已全部實現了。事到如今,你密謀擊潰我的「劍鬼」也冇有用。』

天草緩緩地往前走來,她手中仍拿著十字架和鬼之首級。天草前進一步,正雪就後退一步。天草繼續往前。

『關於小次郎和又右衛門的敗北,我不清楚你做了什麼手腳,但是讓武藏和胤舜追錯方向,一定和你脫不了關係。不過,我已經直接叫她們回來了。她們很快就會回到這裡。』

鬼之首級正在改變。儘管被長髮遮蔽了大半,但年輕的臉龐充滿威嚴和勇猛的感覺,嘴角甚至揚起一絲微笑。

『但這不是很奇怪嗎?你之所以讓我複活,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向幕府報仇,摧毀大江戶,這是你的希望。而我正在替你實現,為什麼你還要阻撓我?』

『因為,這跟我們說好的不同。』

正雪開口說話。

『扳倒幕府很好。為此我也借用了豐臣之名。可是,你還打算要毀掉整個日本,讓它沉入海裡。如此一來,這個國家的人民也會滅亡。此事並非我願。』

『哦,是嗎?打倒支配國家的幕府纔是你的心願嗎?嗬嗬嗬,的確,如果冇有國家跟人民,就不可能成為支配者了嘛。』

天草又向前了一步。正雪背脊完全貼在大水晶柱上,再也無路可退。

『不隻如此。天草大人,你並不是真正的天草。』

『哦?』

『你不是天草四郎。可能是我的召喚術有什麼缺陷。可是被召喚回來的天草四郎……我以天草四郎時貞之名召喚出來的武士,結果並非是真正的天草四郎……!』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響,傳到了聖堂之間。

岩石飛散開來,四周都是崩毀的衝擊和聲響。聖堂之間被驚人的爆炸煙霧與塵土所覆蓋。

『怎、麼

……』

大吃一驚,連天草也轉過頭去。有人從岩壁被炸出的大洞中走了出來。

『幕府禦書院番頭,大久保彥左衛門忠教,在此候教!』

啪的一聲拿開防禦爆風的大盆之後,出現了一位身材嬌小,樣貌凜然的『劍姬』。緊接著『哦!總算到啦!水野十郎左衛門,你還記得吧!』

『一樣,我是加賀爪直澄喵喵喵——!』

『在下神穀傳心齋。天草四郎,你的命我們就收下了。』

幕府的『劍姬』四人組到齊。

接著,剛剛負責佈置爆裂物炸燬岩壁的工作小組,以及手握小槍,腰上掛刀的突擊小組等,也全部都散了開來。

這群人馬幾乎占據了寬廣的聖堂之間的一半。

接著,從散開的人群走出來的人則是——

『總算見麵了,天草四郎……我可以把你當成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吧?』

慶彥。

『那個水晶裡……有大家、有宗朗……』

還有現在身穿學園高中部製服的達坦妮雅。

天草麵無表情地凝視所有人,揚起手上的十字架。

『彆動!』

彥左衛門之下的所有德川『劍姬』,往前將天草團團包圍。

『那是什麼,那顆頭顱……!』

用不著傳心齋說出口,正當大家都注意天草手上拿的詭異首級時……

『……!』

正雪打算趁機脫逃。她雙手拔出兩把短槍,槍口對準了天草,擊發出去。

『彆開槍!彆動!』

『逃了!快追!』

被天草吸引了注意,所以導致對正雪的監視變得較為鬆懈。再加上工雪引爆了許多煙霧彈擴大了混亂。

『正雪,你想逃嗎!』

幕府的『劍姬』大喊。此時輕易閃過正雪短槍擊發的子彈的天草,也在煙霧中消失蹤影。

『她們人在狹窄的洞窟裡!快點把人找出來!』

『喵喵!在那裡!喵嗚!』

德川的『劍姬』追趕二人。

『那是天草、還有正雪,我要用劍……!』

正當達坦妮雅也打算追上時,慶彥出手阻止了她。

『妮雅,你看到這個水晶柱,難道冇有什麼想法嗎?這是天草計劃的核心哦。現在應該要優先弄掉這個吧。』

慶彥這麼說完之後,走向了宗朗的水晶柱,他湊近一看。

『果然是宗朗冇錯,運氣還真是好。或者說,是正雪那個傢夥故意……』

他從地上拾起鬼切太刀。

正雪逃的時候,直接扔掉這把太刀。儘管那是為了讓雙手可以拿出短槍,但也未免扔得太乾脆了。

『可是刃刀已經斷了……嗯?』

達坦妮雅說到一半便察覺到了。

『這是……』

『冇錯,是鬼切太刀唷。德川家代代相傳的寶劍。不,要說它是武家代代相傳的政權也行。而這一把刀真正的力量則是……』

慶彥舉起冇有刀身的刀柄。刀柄上慢慢綻發光芒。溫暖地開始振動起來。

『還,活著……』

達坦妮雅低聲說。明明是一把壞掉的刀,卻彷彿擁有生命似地正在呼吸。似乎因為慶彥緊握著它,達坦妮雅也站在一旁,因此散發出更強烈的光芒與熱度。

『可是,冇有刃身的話……』

『不,這樣就可以了。接下來,就看宗朗那傢夥是否能找得到答案。』

慶彥把鬼切太刀貼近水晶柱。

接著,原本折斷的刀,從底部緩緩發出光芒,光芒勾勒出宛如刀身的形狀。

『這……該不會……就是太刀吧?』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不過光居然能化為刃身啊……』

達坦妮雅被奪走了目光,連慶彥都一臉佩服地仰望。那道光線在水晶的反射下,連聖堂的屋頂都被照得閃閃發亮。

『原來如此。那把太刀是那樣使用的啊。』

一道聲音傳來。

此人先前完全冇有散發任何氣息。慶彥和達坦妮雅迅速轉過頭去。

天草的身體飄浮在半空中。彷彿直到這一刻纔出現似。或許應該說『突然冒出來』比較精確。

大概她是假裝暫時消失蹤影,其實是藏身在某處吧。而她方纔又是以何種方現身的呢?

『妮雅,快防守!』

在驚訝之餘,慶彥和達坦妮雅依然能迅速采取行動。正當慶彥下達命令之時——

『啊啊啊啊啊!』

達坦妮雅已經揮起雙手的兩把雙刃大劍,即使左手還有傷,她也絲毫不猶豫。

她已有所覺悟,隻要能打倒造成這場騷亂的罪魁禍首,即使要她失去一隻手她也在所不辭。

見到飄浮在半空中的天草也隻有那麼一瞬間。就在天草像一顆冇有重量的氣球飄浮之時,在下一個瞬間她便順勢飛身落下。

『可笑!拿那種玩具能有什麼用?』

天草手中的十字架發出聲響,與兩把刀交鋒。

『什、麼……』

真要比喻的話,就像是船隻的巨大錨相互碰撞,在一陣沉重金屬聲和劇烈衝擊之後,天草的十字架粉碎了雙刃大劍。

達坦妮雅驚險地保護住臉與胸口,避開了致命傷,但是大量碎片卻割傷了她全身。

不過,天草並未對失去武器的達坦妮雅乘勝追擊,相反的——

『Mon

general(我的「將相」)!危險!』

達坦妮雅出聲大喊,因為天草的攻擊轉向慶彥。

踢了達坦妮雅一腳的天草直接落地,然後眼見他順勢朝慶彥而去時——

『消失了!』

達坦妮雅與慶彥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草的身影消失了。

她並非使用煙霧彈或迷彩。就好像從看不見的門扉出現一樣,她的身體也在這個空間憑空消失。

『來了……!』

就算是慶彥,神情在這瞬間也是緊張到極點。

『……結束了,德川的公子哥兒。』

看不見的門扉再度開啟,天草現身。她朝慶彥逼近,讓慶彥在她的武器的十字架攻擊範圍內。

也就是說,天草隻消一擊即可擊斃慶彥。

不過,慶彥也看穿天草對自己的攻勢。

這一刻慶彥所采取的行動,並不是保護自己。

『拿去吧,宗朗……!』

他把鬼切太刀插入水晶柱裡。

不是協差,而隻是搖曳的光刀刃身,插進了水晶表麵。

『可笑!我先送你上路……!』

眼看著天草的十字架就要把慶彥四分五裂之際。

『唔……!』

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突然閃現。

5

就像是水在強大的壓力下噴濺而來,那道光線猶如擁有質量與強度似地綻放出來。

天草的十字架停了下來。那道光芒的奔流,甚至讓天草本人站都站不穩。

『什……麼,我……怎麼會……!』

她被震開了。

就連慶彥都受到彷彿身體某處要消失飛走般的衝擊。就好像構成身體的分子在光的衝擊下毀滅似的。

『……竟然這麼驚人!』

慶彥呻吟著。連達坦妮雅都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水晶……?』

達坦妮雅入了迷似地凝視著,終於——

『哦哦哦哦哦哦哦!』

就在天草發出咆哮聲之際,水晶光芒也爆炸了。

爆炸。隻能用這個詞彙形容目前光芒的氾濫程度。

光芒中的水晶柱……出現無數的龜裂痕跡,瞬間化成粉碎,而這些碎片也蒸發成光芒,不斷地昇華。

接下來——

『唔……咕。』

雪白軀體掉了出來。其他的水晶柱也一樣。

『啊!』

『呀~~嗯!』

『哈……啊!』

所有的水晶柱都碎成一片片,封在裡麵的身體逐一出現,並且當場倒落下來。

『你是……』

癱軟的十兵衛從最靠近達坦妮雅的水晶柱掉了出來。達坦妮雅不由得伸出手抱住了她。

『……呼哈!妮雅?』

『醒來了嗎?看來你還活著呢!』

達坦妮雅的表情愉悅不已。雙眼濕潤幾乎快落下淚水。

『啊,妮雅!你身上的衣服好奇怪!』

『這是!你多、多管閒事!你還不是一樣什麼都冇穿!』

達坦妮雅說得冇錯。

從水晶中釋放出來的『劍姬』們,就是她們被封在水晶時的全裸樣貌。

『怎麼回事,妾身的衣服……!』

『呀~~!這什麼呀!哥、哥?』

『嗚嘰!吱——!』

『請給公主殿下送上衣服!我、我也很、困擾……!』

『為什麼直接變成**啊?為什麼啊?』

『……幸村大人。』

倒下、翻滾、躺平的『劍姬』們。她們的武器也一樣被封在水晶裡,現在則是散落一地。

而既然『劍姬』們全都是**,那另一方麵當然不用說了。

『唔……唔唔……啊,妮雅,你來啦!十兵衛也……』

宗朗同樣一絲不掛,呈現最原始的狀態。

儘管他想在達坦妮雅麵前站起來,但下半身還使不上力,結果腳步踉蹌,不由得就抱住了眼前的達坦妮雅。

『……您、您快點、穿上衣服啊啊——!』

達坦妮雅滿臉通紅,閉上雙眼大叫。

『啊哈哈哈,哥!』

十兵衛則是毫不介意地抱住宗朗。這時宗朗才終於察覺的周遭的狀況。

『嗚哇!大家……還有……!』

『冇錯。跟天草的戰役,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慶彥將自己的上衣披在宗朗肩上。

『慶彥殿下……』

『哈哈。我好像老是扮演這種角色呢……我把這個還你吧。它對你有反應。還有,你應該知道「使用方法」了吧?』

慶彥說著將鬼切太刀交給宗朗。剛纔還光芒萬丈的刀身,現在已經收勢得幾乎看不見了。

可是,久違的重逢與複活的喜悅也到此為止。

『水晶……我的魔法陣……你們……!』

被光芒壓抑灼傷眼睛的天草,重新站了起來,睜開她金黃色的雙眼。

連地動的聲音,都像是餘震一樣慢慢收止了。

大概是水晶柱毀壞,封印在其中的宗朗與『劍姬』被釋放,也失去了推動地龍的力量來源。

『柳生宗朗都已經那樣了,他怎麼有辦法將水晶的咒縛……我明明煽動了他的憤怒與恨意才抓到他的。』

聽見天草的話之後,宗朗正麵回答他:

『厭惡與憎恨都無法拯救人。更何況,我不可能不保護我的夥伴!』

強烈的措辭讓宗朗手中的鬼切太刀散發出強烈的光輝。

『你能用嗎?就憑你……!』

天草揮起十字架。

『不好!她會跳過來!她能在任何空間自由穿梭!』

慶彥的話還冇說完,天草便消失了身影。

『在哪裡?』

『太快了吧!』

『那要怎麼辦啊!』

就算冇穿衣服,抄起武器防身也是習武之人的習性。可是要防備不知道會從哪裡出現的天草的攻擊實在相當不容易。

可是現在——

『是宗朗!她要對宗朗……!』

就在幸村大叫的瞬間。

啵!空間震動的聲音。在次元間跳躍的天草出現在宗朗身後。已經舉起的十字架像把鐵錘般用力一擊。

『破壞我魔法陣的罪孽,就用你的身體承受吧!』

『宗朗!』

在他身邊的慶彥,還有『劍姬』們全都措手不及。

看來似乎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嗯!』

天草的表情驟變,而且她的動作莫名地慢了下來。

『宗朗大人!』

一把巨剪鉗住了天草的十字架。巨剪的怪異外型,讓人隻要看過一眼就絕對忘不了。當然也不會忘記巨剪的主人。

『……義仙?』

『是,宗朗大人。能再度與您相見,真是令我相當高興了。相當、相當地……』

她的深色肌膚與銀色頭髮呈現鮮明的對比。

可能是因為她身上完全冇有蔽體之物,所以也冇戴上總是遮住單眼的眼罩。

顏色不同的另一隻眼睛,讓見到的人再次感到詫異。

義仙的**形成巨大的陰影,完全護住了宗朗,也抵擋住了天草的十字架。

『義仙!?』

『那女人不是死了?』

『吱!嘰嘰——!』

包括毒舌的千姬在內,宗朗的所有『劍姬』都非常震驚。

『哇哦~~!小義也要跟我們一起嗎?』

十兵衛很高興。

『唉呀呀,看胸部的標誌,你已經完全變成宗朗的「劍姬」了啊。』

慶彥似乎有點無奈。

正如慶彥所說,義仙的**下方染上了鮮豔盛開的櫻花花瓣顏色。

『怎麼回事。那個人過去不是我的主人的「劍姬」嗎?』

『將相』和『劍姬』之間隻要還活著,「契」就不會消失。可是毫無疑問的,義仙已變成了宗朗的『劍姬』。

『也就是宗朗,擁有覆蓋「契」的能力嗎?那、那麼我也……』

達坦妮雅突然羞紅了臉。

『這、這是、什麼……!』

天草喃喃說道。

那明明就是一擊必殺的絕佳時機。發覺到的『劍姬』們,無論動作多快,都不可能來得及救到宗朗。

可是卻被擋下來了。義仙的巨剪封鎖住十字架的行動。

若是單論時機,即使義仙早一步預測天草的位置,采取行動,也無法及時在瞬間抵擋。

儘管如此,天草的一擊終告失敗了。除了天草自己的動作停滯,變得遲緩之外,冇有其他可能性。

為何自己會放過一擊必殺的時機,這一點連天草自己都不能理解。

『你還不懂嗎?我針對你的部分意識上了鎖。義仙隻能做到這樣,但光這樣就已經很夠了。

當所有的『劍姬』還冇被封印在水晶裡時—

天草曾靠近探看已經存在於水晶中的義仙。當時義仙便以最細微的動作,專注對天草施展她的能力。

『劍姬』們在水晶柱裡,並未完全喪失意識。

她們一直維持著微弱的意識,呈現半睡半醒的狀態。那狀態也能引出『劍姬』的『氣』的最大力量。

義仙雖然渾身動彈不得,但在微弱清醒的意識中,她集中意識完成了一件事。

使用自己的魔眼把天草的意識上鎖。

不準殺柳生宗朗——她隻傳達了這樣的意誌。

『憑你竟敢……!』

天草的情緒激動。

義仙魔眼的強製力,除非靠義仙自己解開,否則到死也不會消失。

天草的怒火轉向義仙,跳進亞空間消失無蹤。

『哥!』

『十兵衛……好!』

十兵衛奔入宗朗懷裡。

這是平時的十兵衛。冇錯,是宗朗的妹妹十兵衛。這一點讓他非常安心,放心。

啾……!

兩人唇瓣交疊。這是比平常更加甜蜜、散發芬香氣息的一個吻。

6

『你做得很好。』

瞬間現身的『劍姬』十兵衛如此說道。

『十兵衛小姐!怎麼……』

十兵衛的肌膚髮出了光芒,金黃色磷光令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非但如此……

『怎麼,妾身的身體也……』

『在發光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總覺得……』

『身體變得好輕盈,力量源源不絕……!』

『吱吱吱吱!嘰——!』

『……好舒服。』

光芒遍及所有『劍姬』。

『宗朗,你也一樣……!』

達坦妮雅瞪大雙眼。宗朗自己也全身籠罩著閃爍不以的光芒。他手上的鬼切太刀,光芒更是加倍閃耀。

『唉呀,看來你總算懂了呢。能單純到這種境界的笨蛋,大概也隻有宗朗一個了。』

慶彥說道。

『我的主人,那麼……』

達坦妮雅正要開口。

『!』

啵!空間又振動了。

天草從義仙頭上出現,這次的目標是她。

應該要想辦法擋下十字架的義仙,舉起了手中的巨剪,但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

不過——十兵衛在那裡。

十兵衛不像天草那樣使用超時空跳躍,而是一開始就算好天草的動向,直接躍身至那個位置。

以她超越過去的神速——

『什、麼……!』

是天草的呻吟聲。三池典太的刀身冇入了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的目標就是義仙。因為你的憤怒,還有為瞭解開魔眼的咒縛,你隻能這麼做。』

這是一場天草隨時會在任何地方出現的混戰。

一旦知道天草會襲擊何人,隻要守株待兔即可。

『南無八幡大菩薩……』

十兵衛詠唱神號的同時,她手上揮舞的三池典太,將天草的咽喉一刀兩斷。

『可、啊……!』

天草的首級飛到空中,帶著欲言又止的神情。因為她的一頭長髮,讓她的首級像鐘擺似地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

『結束了……嗎!』

『十兵衛!』

『十兵衛!』

然而,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卻發出了激烈的大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總算替我做了!』

冇有嘴巴的身體當然不會說話。而被砍下的首級,也就是那顆頭顱也已經落地了。

天草的身體就在首級被切落的同時與十兵衛錯身而過後著地。她的手上除了十字架之外,還有一直抱著的鬼之首級。

『你……到底是誰!』

拾起落在地上的天草首級之後,幸村大叫。

天草的頭顱已經毫無生氣。妖異美麗的女性容顏,迅速地變成土灰色並且化為白骨。

『這麼一來,我就能毫無顧忌地跟原來的首級合而為一了。儘管那是利用召喚而來的方法,不過一旦接上了頭顱,我自己還是不太能把它砍下。』

天草迅速站起並轉過身。那一具身軀冇有頭顱,脖子上的切麵可以看到活生生的赤紅色的肉。

『鬼之首級……』

『在說話?眼睛也睜開了!』

天草手上抱的鬼之首級,現在正在說話,並且環顧四周。彷彿那原本就是天草的首級。

『不,天草是之前消失的頭顱。換句話說,那個身體原本隻是放著天草的頭顱,那是另一個人。』

幸村指著原本自稱為天草的人,也就是自稱為天草的軀體。

『那個身體抱的那顆首級,現在雖然看起來活生生的,但原本那是被封在東照宮的地下石棺裡。正是那個鬼之首級。而那個身體也是鬼的身體,首級和身體想要合而為一!所以,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聽見幸村的問題,隻見鬼之首級的眼睛不停地打轉,那動作似乎帶點嘲弄。不過,看起來也很像意識回到原來的首級,所以展現出愉悅之情——

『你這個不世出的軍師,還不懂嗎。鬼原本是什麼呢?』

反問幸村。

『你想考考妾身嗎?很好。那我就大發慈悲回答你吧!所謂的鬼,就是遠在奈良平安時代的死靈和惡靈。位於東北方,讓人避諱的鬼門的怪物。因為他們有牛的角,下半身則像老虎。』

『既然如此,為什麼那種外型會遭到歧視呢,為什麼會讓人恐懼呢?在奈良平安時代之前,本來冇有鬼。即使有魑魅魍魎之流,但是卻冇有鬼,這又是為什麼?』

『鬼在讓人感到恐懼的同時,也是人們必須擊退的對方。因此,在許多祭典上,都會有驅逐鬼的儀式。節氣就是其中之最……』

幸村在鬼的催促之下發言,冷汗也逐漸自她的額頭冒出來。她發現了。

她知道鬼到底想說什麼,到底想讓她說什麼。還有鬼之首級的真正身分……!

『冇錯。原本在支那,鬼指的是死靈或祖靈的意思。並不代表一定就是惡鬼或羅刹。不過,傳來日本之後,這個字的意思就變了樣,成了穢物或災厄之意……』

『為什麼變成會那樣。我想你已經已經猜到了吧,幸村。』

幸村的表情愈來愈嚴肅。

周圍的『劍姬』們,還有宗朗,都屏氣凝神地看著。隻有慶彥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古代,隻要不順從或抵抗大和朝廷的土豪或反朝廷勢力,就會被冠以蝦夷、熊曾、土蜘蛛等輕蔑的稱呼,同時也會受人畏懼。就像古記事的神話中那樣,因為神倭伊波禮毗古命的東征、或日本武尊的討伐下,接二連三地平定了國內熊曾之地、出雲、築紫、安藝、吉備、河內……等地,也就是征服這些地方。所以大和朝廷也可稱為征服王朝。也拜此所賜,出現了被收服,或者被消滅的無數人民、部族。那些蠻夷,也就是過去的反朝廷勢力,就被稱為魅鬼、不歸順的鬼神。』

『冇錯,到這裡為止都很正確。可是,我的名字……是什麼呢?』

鬼臉之上露出笑容。

幸村終於說出了那個名字。

『就像我剛纔所說。奈良平安之前冇有鬼。鬼的概念,是在傳入後的六世紀後半。也因此鬼並不會出現在古記事神話的舊詞彙中。那麼,大和朝廷平定、統一了日本,看似安和樂利的時候,依然持續與邊境那些不願歸順的人民、部族或勢力打仗。朝廷為了邊境治安,為了擴大勢力,為了建立威信,於是組織、派遣討伐軍隊。當時的蝦夷就是奧州。在那裡領軍和精良的朝廷軍作戰,並且打敗了他們的首領,也就是將軍……』

『嗬嗬嗬……』

『你,是※阿弖流為嗎!』

(譯註:弖中文發音同『互』,亦作阿弖利為,是日本平安時代初期的一位蝦夷酋長。全名大墓公阿弖利為。出生日不詳,卒於802年9月17日(延曆21年8月13日)。)

聽見幸村說出這個名字,鬼發出更加猖狂高昂的笑聲。露出瘋狂大笑的表情,雙手交叉在胸前。

『真不愧是幸村。竟能想到這裡……光靠這些的情報,就能猜出我的名字。我真是對你另眼相看了。』

鬼……阿弖流為說完之後,『劍姬』們的內心紛紛動搖起來。

『阿弖流為……』

『我聽過他。跟去平定奧州的朝廷軍作戰,還打勝仗的邊境軍首領,也就是將軍。』

『將軍……也就是「將相」了。啊,可是若他是「將相」……』

『可是阿弖流為最後還是被朝廷軍打敗,並且投降了。當時率領朝廷軍的人,是圾上田村麻呂,當時的征夷大將軍。』

『征夷大將軍!他不就是就是武家的首領,與後來武家政治息息相關的頭號武士嗎!怎麼回事……這關聯……』

宗朗也因為這些解不開的結就要在眼前揭曉了,所以無法掩飾他的激動。

幸村接著又說了下去:

『被朝廷打敗的阿弖流為,跟其中一名跟他一樣作戰的首領——磐具公母禮,一起向圾上田村麻呂投降。他們無法忍受戰爭造成大量同胞的犧牲,據說想拿自己的性命交換同胞們的安全。田村麻呂同意了,並且把阿弖流為二人帶回京都。田村麻呂親眼看過阿弖流為了不起的戰功,除了將他視為強敵之外,也有同樣身為武將的惺惺相惜吧。到了京都之後,田村麻呂向貴族們進諫,希望饒過阿弖流為一命。他希望彆殺了阿弖流為,讓他活下來,雙方建立合作關係,奧州那塊地方,也可以不必流血就能治理好了。他讓阿弖流為也瞭解到這樣的關係。可是……』

在幸村漫長的解說之後,鬼……阿弖流為的頭顱說話了。

『那幫朝廷的貴族,冇放過我跟磐具公母禮,在河內之國把我們斬首了。』

斬首……聽了他的話之後,在場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就是那顆頭顱了?』

慶彥開口。

阿弖流為和磐具公母禮被處決的時間,是延曆二十一年(西元八○二年)。

屬於傳說中『以一擋千的賊首』的奧州蝦夷居民的其中一族,數次打敗朝廷的征東人使、征東將軍所率領的軍隊——曾率領四方大軍叱吒一時的阿弖流為。

最後被任命為征夷大將軍的圾上田村麻呂終於打敗他,但田村麻呂認為將這樣的英雄視為逆賊首領除去,實在太過可惜,但朝廷的貴族們卻認為他『狼子野心』,將他當作野蠻的逆豎處決了他。

『那樣就算了。若我們居住的地方,能受到寬大的處置,那我絕對樂意犧牲。可是,跟田村麻呂和我約定的不同,過苛的政策讓我們許多同胞喪命。我們的土地和榮耀都被奪走,朝廷滅了被稱為蝦夷的奧州之民。我要你們大和之民血債血償。我這麼做有什麼錯!』

阿弖流為大聲嘶吼。

在東照宮的地下宮殿,被封在石棺內的就是被斬首的阿弖流為的頭顱。也就是武家政權代代相傳,必須封印、鎮魂的東西。

但是因為怨恨與憤怒,阿弖流為的首級仍舊活著。

存活了一千兩百年之久,終於和被切開的身體重逢。

『可是,這麼說來,阿弖流為本來是鬼嗎?』

千姬提出了疑問。

『不,當然不可能。是怨恨存在了千年之久,甚至讓他的頭長出鬼的角了。那也是一種相反的說法,就是朝廷或幕府所忌諱敬畏的鬼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過去蝦夷之民被稱為鬼,受到輕視,而他真的變成鬼就是要讓人們對他們產生敬畏之心,意義就是那樣吧。』

幸村這麼推測。

『答得好。千年來的怨恨、怒火、詛咒的確會將人化為厲鬼。並且為我帶來巨大的力旦裡。

阿弖流為笑了出來。

『等等。那麼天草又是誰?與我們為敵的那個……』

『天草就是那個頭顱。這段時間代替我容納我的意識。是我密謀毀滅世界的隱身衣。』

過去自稱澱君,打著豐臣名號,或是自稱天草而密謀推翻幕府的人,其實都是複活的阿弖流為。

身體和首級分彆存在著,並且各自等待『複活』的時機。

『也就是說,正雪想召喚的人是天草。大概是召喚術不完全,引來了憎恨日本的阿弖流為的靈魂。天草也是被幕府斬首的人,不過也有人說那是他死後才砍下來的。總之紀錄上說,他的首級被公開示眾。總而言之,這兩人都是怨恨幕府、遭到斬首的人……』

幸村又說。

『那麼,天草的首級下是阿弖流為的身體……用這樣的方式,召喚……讓他複活,是這樣嗎?』

千姬問道。

『冇錯。那是因為阿弖流為的首級被封印在東照宮裡拿不回來。於是利用了正雪呼喚天草的法術,讓阿弖流為帶著天草的頭顱覺醒。也就是奪去了身為武士的天草的意識!』

巨大的謎團終於解開了。

『這種事……也太……』

在宗朗喃喃自語的時候,隻聽見阿弖流為大聲說道:

『是「將相」宗朗和你的「劍姬」們啊。原來如此。既然是你們這些人,那麼催動魔法陣的「氣」的力量理所當然不會不夠……』

『可是魔法陣已經遭到破壞:你已經無計可施……!』

『這可是很難說哦。』

阿弖流為笑了出來,大幅度地往後躍身一跳,然後直接消失了身影。

『糟糕!那傢夥一旦完全複活,不知道他的力量會造成什麼後果!』

『他不可能會走得太遠,應該還在這個洞窟裡!』

『把他找出來,快趁現在處理掉!』

『劍姬』們想立即起身追上阿弖流為。不過——

『等等……在那之前,你們還是先穿點什麼吧。宗朗,你也一樣。』

達坦妮雅紅著臉阻止了眾人,避開了凝視宗朗的視線。

『啊……』

7

『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就算這是普通的製服,妾身還是穿不慣。』

『公主殿下,很適合您呀。』

幕府的補給部隊和學園的學生會,隻準備了同一種普通款式製服,此外,也準備了算是『標準』款的內衣。

『……好緊。』

這套衣物似乎不受又兵衛青睞。

『現在冇時間可以浪費了,趕快追上阿弖流為……』

宗朗扣好了上衣的釦子,再次拿起鬼切太刀。

『唉呀,在那之前,你還冇跟我分出勝負呢,柳生、十兵衛……!』

熟悉說話聲響起,於是眾人轉過身去。

『武藏……!』

『嗯,正是。大家正巧都在嘛,既然如此,借我一個人也無所謂吧!』

武藏還冇說完,便不容辯駁地展開攻擊。而在武藏身後則有另一個人。

『那是……胤舜!』

幸村大喊。又兵衛也已經看在眼裡,並且采取了行動。

想忘也忘不了。在東照宮的森林內,胤舜打敗了又兵衛。

『幸村大人,我來!』

幸村對打算進攻的又兵衛說:

『對方會用詭異的槍。我知道你急,但隻靠複仇心態的話……』

『不,我不是怨恨。隻是使的同樣都是長槍,我想要一決高下。而且欠債償還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又兵衛笑著迴應了幸村的提醒。

『看來你似乎勝券在握。既然如此就交給你了,又兵衛……!』

另一方麵,對上武藏的則是——

『我冇理由拒絕。』

十兵衛如此迴應。

『看來是真正的柳生十兵衛呢,真是令我興奮。天草的真實身分與我無關。不過,我現在非常感謝那傢夥。畢竟她讓我可以跟真正的十兵衛動手!就為了這一點,那麼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會怎樣,一切都跟我……無關!』

武藏抄起兩把刀直逼而來。

『十兵衛!用小刀!』

宗朗大叫。

因為身穿普通製服,所以十兵衛隻在腰間插了一把大刀。平常她置於大腿上的小太刀,彷彿是她忘記要佩帶一樣,就插在岩石上。

『很好,一下子就結束了。』

可是十兵衛隻是拔出大刀·三池典太麵對武藏。

『好大的膽子。那我就儘快了結你吧!』

武藏揮起協差,攻擊距離非常足夠。十兵衛用大刀擋了下來。

『結束了!』

武藏在間不容髮的距離下使出大刀·和泉守。

『這可不是用刀莖就能接下的哦,如何!』

先前兩人在溫泉交手時,十兵衛曾以刀莖勉力擋住了武藏的大刀。

協差幾乎是呈水平方向揮來,因此十兵衛的大刀,隻能以垂直的方向抵擋,刀柄當然是朝下。

這時,大刀便從頭頂上方落下。

這麼一來在抵擋協差的狀態下,就不可能以刀柄頭應接攻擊。

而且武藏為了避免與『劍鬼』十兵衛戰鬥時遭受頭錘攻擊,便將刀由內往外揮。也就是她的兩把刀呈現X狀,可以防止對方在兩把護手相抵的空隙使出頭錘。

『如何,十兵衛……!』

武藏的刀子飛向十兵衛的肩頭,由斜砍而下的勢頭看來似乎能一口氣連心臟都劈成兩段。

『哼……』

十兵衛鬆開握著大刀的左手。這麼一來麵對武藏左手的協差,十兵衛就是右手拿刀了。

但是,武藏的臂力極強,即使對上了雙手緊握著大刀的十兵衛,她隻用單手拿著協差,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就算與『劍姬』十兵衛交手,兩人單手對峙她也不會輸。

再加上,相對於武藏擁有兩把刀刃,十兵衛隻有一把大刀。

再怎麼想,十兵衛都無法阻止武藏由頭頂上方攻擊而下的大刀。

『嘖!』

十兵衛空手打橫揮出。不是用拳頭,而是手掌。她彎曲手指,隻用手掌下方攻擊。

然後那隻手掌——

『什、麼!?J

打中了武藏的大刀側麵鎬地部分。

若從側麵觀察刀刃,砍擊的那一邊是刀刃,另一邊就是刀峰。刀刃的前端往後滿滿增厚,在刀麵約中央處形成角度。而這角度到刀峰之間的平坦部分就稱為鎬地,靠近刀峰的地方則有一條細溝。

十兵衛的掌底擊中的就是這個部分。

相對於武藏神速揮下的刀,手掌的軌道則是瞬間便打橫擊出。

神乎其技的程度,像是從旁邊擊落飛來的子彈。

『柳生真陰流,無刀取。』

十兵衛低聲說道。

『無刀取!?』

『是真陰流的奧義!可是那麼……』

一旁觀戰的宗朗大吃一驚,連兼續也跟著脫口而出。

武藏揮下的刀子並非被擋下,但卻嚴重偏向旁邊,因此隻掠過十兵衛的肩頭,一把揮空。

『哦哦哦!』

儘管名為無刀取,但卻冇有取走對方刀子。單手進行無刀取,就算能防禦對方的刀,也不至於能奪取下來。

如果武藏那把揮下的大刀再直接反手回砍的話——

『還冇完,十兵衛……!』

武藏接下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十兵衛的左手並非隻是用手掌擊偏刀的鎬地而已。

武藏由頭頂上方砍下來的刀,儘管偏離了方向,但勁道卻冇有稍減。

往上揮起的瞬間,大刀一定會有所停頓。

在這個時候,武藏和泉守的刀柄,正好在十兵衛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說過,這是無刀取。』

十兵衛的手,連同武藏的手一起握住刀柄。

『什————!』

此時的武藏看起來一陣混亂。

即使招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刀的鎬地被擊中因而改變走勢,如果隻是這樣那都還好。

但是連她握住大刀的手,都被十兵衛的手掌抓住。這是她被『劍鬼』十兵衛頭錘時遠遠比不上的衝擊。

『什、麼!』

武藏拚命集中精神,全神貫注地不讓大刀被取走。

結果,她疏忽了協差那一側的狀況。

『這一仗打得很愉快喔,武藏。』

十兵衛右手的大刀一挑,輕易撥開了武藏的協差,讓它脫離武藏的手。

武藏原本的兩把刀,現在隻剩右手那一把,而且也在十兵衛的掌握之中。同時,十兵衛右手上的大刀則暢行無阻——

『等等,十兵衛!把武藏……』宗朗之所以出言阻止,那是因為他想幫助武藏。

或許是因為他見到武藏身為武士的純粹,那人把一切賭在自己的劍上,甚至不在乎天草或阿弖流為的目的和命令。

可是十兵衛的劍並冇有停下來。

三池典太的刀刃陷進武藏的肩膀直至胸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甚至穿至背上的刀身,直切到軀乾才停下。

『如果你是真正的武士,那麼我們會再見麵的。』

武藏無法回答十兵衛所說的話。在十兵衛拔出刀子的同時,她也倒下了。

『竟然將那個武藏……好厲害。』

『好像比過去還要快速、還要犀利……』

看著這一切的千姬和半藏,也對十兵衛的強悍程度目瞪口呆。

另一方麵,又兵衛和胤舜兩人……

『胤舜的槍是節棍。槍尖還可以分成四部分……!』

幸村說完之後,又兵衛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幸村大人。』

又兵衛就是敗在那樣的槍之下。可是一旦瞭解其中的機關便不同了。

『奇招正因為用了邪魔歪道的方式才能成為奇招。最後一定會不敵你的正道之槍!』

接受的幸村口頭上的激勵之後,又兵衛出擊了。她往前與胤舜對峙。

攻擊範圍有利於高脁的又兵衛。長槍看起來的長度也冇什麼改變。

可是胤舜的槍是空隙間以鏈子接起的節棍,因此能伸長兩倍以上。

而且也能進行一定程度的操縱,可以像使鞭子或自在鉤一樣玩弄對手與股掌之間。連槍尖也能分裂後進行攻擊,如此一來……

『我上了……!』

又兵衛拿起長槍開始跑。全力奔向胤舜。

胤舜見狀露出驚訝的表情。話雖如此,不過她的神情在口罩遮蔽之下,其實也不太能看清楚。

畢竟胤舜的槍那麼長,就算在原地等待也是把能製敵機先的兵器。

也因此她根本冇看過有人會這樣全速朝她的槍直奔而來。更何況對方也跟她一樣使的是長槍。

『哦哦哦哦哦!』

又兵衛換手拿長槍用力一揮。但那並不是為了使出長槍原本的刺擊或揮擊動作。

她用單手拿槍往後一拉。很明顯就是要將長槍丟出去的投擲準備動作。

『……!』

胤舜舉槍備戰。

寶藏院流的槍法用的是十字槍尖。況且胤舜的又是有機關的槍,因此可以輕鬆自在地接下又兵衛一槍。

如果又兵衛真的要將槍扔出來,胤舜隻要慢慢『善後』就可以了。

可是又兵衛看起來並冇有停止前進,就著那樣的姿勢,似乎要直奔胤舜的長槍。

既然如此,光是被動接招也可能會措手不及。又兵衛已經進入她的長槍射程範圍之內。

『……!』

胤舜看準了又兵衛會停下腳步,於是揮出長槍。隻要又兵衛停下腳步,她一定能輕鬆應對。

從寶藏院十個的低矮屋內刺出的銳利長槍,隨即從槍柄處分段,伸展成多節棍。

伸長的槍尖看上去即將纏住又兵衛的腳,然後絆倒又兵衛了。

『喝哦哦哦!』

隨著一聲咆哮,又兵衛跳了起來。不過,那並不是直接用身體跳躍。

又兵衛將槍尖插進地麵,然後手握著槍柄的底端,讓自己的身子躍向空中。那是撐竿跳的技術。

又兵衛的槍又名五丈槍。當然並不是真的有五丈(約十五公尺)那麼長,僅約略超過四公尺。儘管如此,也是能匹敵真正撐竿跳用的五公尺以上竿子了。

撐竿跳利用的是竹竿的彈性彎曲而往上跳躍,但不同的是,長槍的槍柄非常堅硬,幾乎冇有彈性。

又兵衛改變長槍的握法,靠手臂的力量巧妙地往上跳。

瞬間,又兵衛便控製了胤舜的上空位置。剛剛為了絆住又兵衛的腳,胤舜的槍化為節棍在地麵上延伸。

『!!』

胤舜立刻收槍。此時又兵衛靠五丈槍的頂端讓自己轉了個身,以雙腳下降。剛後跳過胤舜上方,在她的背後著地。

可是落下的又兵衛手中已經冇槍了。胤舜則是收回放出去的槍,讓它由節棍再變回長槍,握在手上。

胤舜轉身過去。隨著她的轉身,也將手上長槍往身後的又兵衛刺了過去。

可是,又兵衛與她的距離已經比長槍的長度更短,近得就算不伸出手也能碰到胤舜。而且那還是——

『抱歉。』

又兵衛插在頭髮上的小協差的攻擊距離。

小協差的刀刃插進了胤舜胸前。就算胤舜想防禦,在這種狀況下,攻擊距離長的長槍反而是種阻礙。

『……嘎、啊!』

那支小協差穿過胤舜嬌小的背脊飛了出去。

胤舜瞪大了雙眼,口罩下原本應該無法出聲的嘴,似乎發出了呻吟聲。

『……真是,對不起了。』

又兵衛抱住胤舜的身體撐住了她。一直撐到她的身體軟弱無力,雙膝跪地倒下。

『打倒她了嗎?』

『又兵衛!』

『嗯。要用奇招對付奇招。胤舜的節棍和有機關的長槍,全都是為了延伸攻擊範圍。所以隻要能進入伸手可及的攻擊範圍內,無論機關有多麼巧妙,其實都毫無意義了。但是,要衝入這個攻擊距離內是非常困難的……又兵衛,真是了不起!』

幸村露出微笑,可是當她見到倒地的胤舜之後,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傢夥,到最後都冇用上式神。或許她想以使槍武士的身分,堂堂正正一決勝負。』

幸村靠近胤舜,替她將倒下時變亂的製服整理好。突然,幸村的手停下了。

她發現一張自胤舜製服內口袋掉出來的照片。於是撿起來看了一下。

照片上是年幼的胤舜與另一名少女。兩人穿著相同的製服,看起來是學園初等部的人。那名少女應該是胤舜的妹妹吧,跟胤舜長得很神似。

幸村將已經褪色的照片放回去,收進胤舜的口袋裡。

『儘管不清楚內情,但這傢夥一樣是為了某個重要的目的而戰。』

幸村單手伸到胤舜的臉前,閉上雙眼一會兒,靜靜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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