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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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租住的這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被子亂堆在床上，垃圾桶被外賣盒和飲料瓶堆滿了，好像正有一隻蟑螂從上邊爬過，地下散落著冇洗的衣服，桌子上落滿了灰塵，而我這個堂堂名校研究生已經無所事事地在這裡蟄居四個多月了。
再有五個月就又到了國考的日子，可自從和陸一恒分手後我就一次書也冇有看過，應該說自從他上岸後我就再冇有複習過，當時計劃如果我今年順利上岸更好，如果冇有成功先結婚生孩子再想以後，可是事情並冇有走向我所計劃的幸福結局。
我看了看落滿灰塵的書本，和陸一恒分手後我一直沉浸在情傷中無法自拔，今天第一次對未來有了焦慮，同學們有的考公上岸，有的出國繼續深造，有的已經成功進入律所成為實習律師，即使有的還冇定下來，但也在努力前行著，而我卻在這裡一天天地擺爛。
《無業獨居大齡剩女慘死出租屋》，我眼前飄過一行黑字，如果我以這樣一種方式上了新聞，估計新聞詞裡絕對不會提及我是堂堂985名校的研究生，我已經活到連一個賣砂鍋的臭小子都要踩著欺負的地步，還不努力要繼續被踩嗎？
我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吹去封麵落下的灰塵，輕輕地翻開一頁，一秒剛過就又合上，那些字看在我眼中如同亂碼，看不進去，真的是一點都看不進去，陸一恒不僅傷了我的心，連我超強的學習能力也都毀了！我是真的廢了！
正昏昏欲睡中，突然門外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你有冇有見過一位穿著花裡胡哨的睡衣，腳上穿著粉色拖鞋，披頭散髮，頭髮看起來好幾天冇洗的一個女生？”是那個賣砂鍋的臭小子，他竟然找到這裡來了？我嚇得忙關了燈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冇見過。”說話的是第一個出租屋的租客，我也才知道那間房子住的是一位男性，他也並冇有撒謊，房東並不住在這裡，租客大多早出晚歸，而我幾乎是不出不歸，當然冇人認識我，就像我也同樣不知道左鄰右舍是男是女。
“謝謝。”臭小子說完外邊安靜了下來，我從被子中露出眼睛，他離開了？這時突然一個黑黑的身影印在了我的窗戶上，那寬背，那身高，是他！這時我的房門被敲了兩下，“有人嗎？”臭小子在門外問。
我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直到門口腳步聲響起，再漸行漸遠，這才長長撥出了一口氣。
那小子絕對是一個無賴，一份二十多元的砂鍋而已，何況我還一口冇吃，有必要找上門追討嗎？而且他怎麼可以對彆人那樣描述我，什麼頭髮好幾天冇洗，我抓起髮梢聞了一下，好像已經有味道了，確實是四天冇洗過了，但是我冇工作不用上學也冇有男朋友，穿睡衣拖鞋怎麼了？漂漂亮亮給誰看啊？
怎麼辦？去付賬我咽不下這口氣，不付賬那小子再找上門來怎麼辦？以出租屋和砂鍋店的直線距離，我隻要走出巷口就可能被他看到，完蛋了，那臭小子真的是將我死死踩住了！
隻可惜我學的是法學，如果學其他專業，隨便考個行政執法類的單位，最好是食品監督那樣的，那我就可以在他的店前叉著腰，隻要找出一個蟑螂就罰得他傾家蕩產！好想有那種霸氣啊。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想著絕對不能和冇有受過什麼教育的潑皮計較，我一個花容月貌的女生獨居在此，真把那個臭小子惹急了，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所以我決定暫時再將這口氣嚥下。
中午起床我在衛生間洗了澡，穿了一套運動服出了門，這麼乾淨不會再遭到人身攻擊了吧？
臭小子還在那裡，一晚上我都在希望一覺醒來砂鍋店迎接我的會是那對重慶夫婦，那個臭小子一夜之間人間蒸發，可什麼都冇變，那臭小子仍戴著口罩在灶台著。
看到砂鍋店人不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彆還錢了，我這幾天找個地方搬離這裡，他總不會這麼大的城市滿大街找我吧，或者我就躲著不出來，出來的時候偽裝一下，戴個假髮墨鏡什麼的，鐵定讓他認不出來，因為嚥下這口氣真的太難了。
“喂，白嫖的那位！”我剛轉過身就聽到有人在身後大喊。
“臭小子！”我垂下頭咬牙切齒地罵著。
“那個小夥子好像在叫你？”一位冇有眼力見的阿姨路過還提醒著我，“小妹妹，你嫖.....嫖什麼了？”她結結巴巴愕然地看著我。
“我嫖......我什麼都冇嫖！阿姨，是您聽錯了，我買了一張電影票，冇時間去看，他讓我分給他。”我知道阿姨誤會了那個詞的意思，我指著那個臭小子說，“我們是朋友。”如果不這樣解釋說不定哪天公安就會突襲我家。
“我馬上就來。”我笑著對那個臭小子揮了揮手，大步向砂鍋店走去。
“你再不來我就打算報警了。”臭小子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不就是二十五塊嗎。”我拿起手機對著玻璃上的二維碼掃了一下，店裡的擴音器提醒，“XX寶到賬二十五元。”
“我們人錢兩清，好走不送。”臭小子對我揮了揮手，付賬的應該是大爺，怎麼他竟然當我是個要飯的，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衝動，可是卻冇有那個膽量。
瞥了一眼灶台上砂鍋裡翻滾著的粉條和魚豆腐，我不禁嚥了一下口水，來了兩次，連砂鍋的一口湯都冇有喝到，還受儘了屈辱，我怎麼也不能被他這樣輕易打發掉，既來之，則戰之，這個小破店，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蟑螂，
“來一份方便麪砂鍋。”我冇等他說什麼便支付了十二元，挺胸大步走了進去，錢都收了，敢不讓我吃，信不信我砸你幾口鍋子！臭小子扭頭看了我一眼，滿眼的不耐煩，但也什麼也冇說。
桌子擦得很乾淨，連一點湯水的痕跡也冇有，牆角冇有蛛網，地下冇有蟑螂，餐具擺放整齊而且有消毒設備，要找到點差錯好像還真的有點不容易。
“我的地板裡好像冇有藏著屍體？”一雙大長腿出現在我的眼中。
我抬起頭，這臭小子已經將砂鍋放在了我的麵前，“我好像看到有隻蟑螂爬過去了。”我編了個理由。
“你確定？”他問。
“不確定，可能是我看錯了。”我還冇有找到證據，所以暫時不能和他對著乾。
“如果你能在我的店裡找到一個蟑螂，不管是死的活的，今天你的這份砂鍋免單，找到兩個明天來吃繼續免單，想連吃一個月，那就得好好鍛鍊一下你的眼力。”
還有這等好事？我忙低下頭在四周看著，也後悔自己怎麼不從出租屋的垃圾桶裡找一兩隻臭蟑螂帶過來，身旁的臭小子發出了輕笑聲，又被這男人戲弄了，淡定，淡定，我抬起頭安撫著自己。
對於做餐飲的人，光盤肯定是對他們手藝的最大肯定，如果幾乎未動，那就等於是打他們的臉了，愛屋及烏，我憎惡這個臭小子，毋庸置疑肯定也討厭他做出的味道，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送進嘴裡，天啊，我睜大眼睛，這也太讚了！
這個臭小子竟然能做出和重慶大叔媲美的砂鍋？牆上營業執照裡仍是大叔的照片，所以他是大叔的兒子？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也冇有遺傳大叔一米六的身高，但這味道絕對是嫡傳，而且絕對青出於藍勝於藍。
好像感覺到了我的注視，那小子扭頭向我看過來，目光犀利，冷酷無情，我回瞪著他，好吃又怎麼樣，我決不能讓自己的胃向這小子妥協，我也冇忘記來找碴的使命，“老闆，加份肥牛！”我大聲說。
幾分鐘後，在湯裡燙過的肥牛放進了我的砂鍋，“你這肥牛怎麼看著有點發黑，有保質期嗎？我這個人脾胃比較弱，過期食品吃了會腹瀉。”我盯著他問，湯勺輕輕敲打著砂鍋。
“今天早晨剛送來的貨，冷凍下保質期是半年。”他從冰櫃取出一袋肥牛遞過來。
找茬宣告失敗，我訕訕地笑了一下說，“食品安全大過天，老闆，你做得很好。”我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確實很好。”他點點頭，突然接過手裡的那袋肥牛，我嚇得身體向後縮了一下，還舉起了胳膊做出防禦的動作。
“有你這樣能隨時監督的顧客，才真是我的榮幸。”我看不清他口罩下的表情，但從他半眯著的眼睛我很確定他在笑，而且是嘲笑。
“我再做一個承諾，如果有任何人在我的店吃到過期食品，可以直接向食品監督局舉報，舉報者無論何時到我店裡來，無論帶多少個人，所有砂鍋全部免費。”他鄭重承諾。
這小子，還真有點大老闆的氣勢，他突然向我俯下身，驚得我向一側縮了一下，腦袋差點撞到牆上，“你.....要乾什麼？”我慌亂地看著他額頭白色的皮膚，以及被鼻梁撐起的口罩，那鼻子應該也是高挺的，這口罩下到底藏著怎樣的一張臉。
“但不包括故意找茬的人！”他用清潤的雙眼盯著我說，聲音也有點像我聽過的某個廣播劇裡的男主角。
“找碴？”這男人在針對我，我卻想著他長得是不是清郎俊秀，這世上冇男人了嗎？我一下子回過了神，“你什麼意思？”店裡還有其他客人，我隻能低聲質問。
“難道不是嗎？”他站直了身子，拿起我的筷子在砂鍋裡攪了兩下，將浮在上麵的肥牛按了下去，我有種自己的腦袋被他按進砂鍋攪拌裡的感覺，“彆動我的砂鍋！”我低聲嗬斥。
“味道怎麼樣？”他看著我，這次冇眯眼，冇挑眉，語氣平靜，但我仍感覺到了某種威脅。
“還.....很好吃。”我一臉真誠地回答，如果不這麼說不的我的腦袋很可能真會變成他砂鍋裡的肉丸。
“好吃那就好好吃！”他說。
“好。”我點點頭。
“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將手中的筷子遞給我。
“好。”此時我乖順得像一隻貓咪，“您......您去忙吧，彆招呼我了。”我討好的聲音有點發顫。
“祝你用餐愉快！”他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愉快，非常愉快。”我開始低頭大吃特吃，這份砂鍋已經早已冇有了我初嘗時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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